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日程表,被陆辰逸排得——怎么说呢,既浪漫又“理工”。没有直升机,也没有米其林星光,他直接把林微光拖去了一家老牌美术馆:收藏多、灯光冷、游客少,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旧油彩的味道,非常“他”。
进展也神奇。以前并肩看画,他像个沉默的保镖;现在倒好,话匣子一开,光影、构图、画家八卦,讲得比导览还细。讲到兴奋处,手指在半空比划,像在算K线图,却精准戳中她的审美点。林微光边听边点头,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课外书”?
电影环节更接地气。他抱着超大桶爆米花进场,动作笨拙得像抱了个小型核弹头;笑点来时,她哈哈哈,他侧头看她,嘴角偷偷上扬,被发现又立刻收回,像被老师抓到作弊的小学生。散场灯光一亮,他手里那桶爆米花还剩一半,却坚持要带走,“浪费不好”——典型的陆氏逻辑。
约会结束,车子停回宿舍楼下。他帮她解安全带,动作已经熟练得像在拆炸弹,嘴里却问:“明天有课吗?” “有,西方美术史,九点。” “那一起。”
一起?去挤公共课?林微光愣了半秒,瞬间明白——这是要把“约会”升级成“日常”,从特殊项目变成生活默认项。她憋笑点头,心里的小鼓咚咚敲:行,看你这位高岭之花怎么在教室里接地气。
次日清晨,宿舍楼下准时出现白衬衫+黑咖啡组合。他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画具袋,顺手把咖啡递过去,动作一气呵成,像排练过无数遍。她咬着吸管偷瞄——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毛茸茸一圈,高冷滤镜碎了一地。
西方美术史的阶梯教室瞬间变成大型吃瓜现场。陆辰逸一进门,原本嘈杂的人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三秒后爆发成窃窃私语。他恍若未闻,挑个靠窗位置坐下,把笔记摊在两人中间,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稳稳落在纸上。林微光在旁边装淡定,实际耳根滚烫——这感觉像把私密的甜蜜突然摊在聚光灯下,羞耻又兴奋。
课程过半,教授提到一幅冷门油画,他顺手把笔记推过来,上面已工工整整写好画家生平和鉴赏要点,字迹干净得像打印体。她悄悄在空白处画了个笑脸,推回去;他瞥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在笑脸旁边添了个更小的心形——比拇指盖大不了多少,却足够让她心跳漏拍。
午饭时间,食堂人头攒动。他提前在App上排号,精准避开她讨厌的青椒和胡萝卜,连自己餐盘里的番茄鸡蛋都夹给她,动作从生硬到自然,过渡得悄无声息。周围目光嗖嗖飞过来,他淡定得像坐在空教室,只提醒一句:“快吃,凉了。”
图书馆更安静。他处理金融模型,她画设计草图,相邻而坐,中间隔着一条“互不打扰”线。可每当她蹙眉,他立刻放下手头事,压低声音问:“卡壳了?”;他接电话要离开,会轻敲她桌面,比个“等我”的手势——简短,却足够安心。
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却没有狗血冲突,全是细碎的、带着温度的日常:一起赶早课,一起排队买咖啡,一起在傍晚的操场绕圈,看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她习惯了他清冽的气息,也习惯了在人群里一眼找到他的轮廓——像习惯空气,像习惯心跳。
周五下午,两人刚从图书馆出来,林荫道阳光斑驳。陆辰逸手机响,他扫一眼屏幕,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她抬抬下巴:“等我。”随即走到几步开外,背对人群,声音压得低而冷,像在下达某种指令。
林微光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具袋的肩带。电话那头是谁,她猜得到——能让陆辰逸瞬间切换成“战斗模式”的,除了陆家那位说一不二的掌权者,还能有谁?海风那次的电话阴影还没散,新的压迫感又悄悄爬上来。
余光里,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条小径,目光像探照灯,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评估与审视,像在给商品打分。她下意识回望,对方却立刻移开视线,转身隐入树丛,动作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是错觉?还是某个私家侦探?或者,陆家派来的“观察员”?
陆辰逸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比刚才冷了一分,却在她询问前抢先开口:“没事,走吧,送你去画室。”握她的手比平日更紧,像怕她会被风吹走。
林荫道依旧阳光明媚,鸟鸣清脆。可她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那些甜蜜的、带着咖啡香的日常,或许即将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打断。
但没关系——她侧头看身边人——至少此刻,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指节有力,温度真实。浪来了,就一起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