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度太大,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发出巨响。
陈潇吓了一大跳,指着他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我…我不是反锁了吗?”
说话结结巴巴,另一只手挡在胸前,像只受惊的小鹿。
穿着黑色睡袍的男人立在门口,表情可怖。
陈潇下意识回避对视,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在清水中一览无余的身子…
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脖颈。
要命!
怎么能是这样的场景呢?
即便是要引诱,也得做好准备啊。
香槟,蜡烛,飘在水上的玫瑰花瓣…氛围感一样没有。
唯有那扇破败的门,还在摇摇晃晃。
早知道他会闯进来,自己就该把握机会的。
越想越是懊恼,小眉头都拧成蝴蝶结了。
“以后不许锁门!”
陈非白不晓得她的胡思乱想,眼神平静无波,一手拿了浴巾,一手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冷声命令。
天知道,刚刚打电话不接,房门反锁的时候,他的大脑反射出多少不好的画面。
已经有很久很久,他不曾这样暴力地撞过门了。
尤其是,毁坏自己家的门。
陈潇还在神游,没有回应。
陈非白继续追问,“听见没有?”
这一声拔高了音量,脾气超级差。
陈潇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女不吃眼前亏。
但对方仍然不肯放过,“说出来!”
“以后不会再锁门了。”某人气鼓鼓地回。
陈非白总算是稍微满意了几分。
动作迅速地给人穿好衣服,没有再为难。
陈潇被塞进被子里的时候,脸颊还是红红的。
小心脏扑通个没完,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瞄坐在床边的男人,细细欣赏,又挫败非常。
怎么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凭啥不动心?
就问你,像我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
真没眼光,陈非白,你应该去看看眼科,你知道吗?
用眼神控诉,用磨牙表达不满。
脑子里暴怒发问,最后只敢怂怂地嘟囔一句,“陈非白,你难不成是木头吗?”
半靠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女孩,眼神颇为幽怨。
刚刚赤果果被对方单手抱起的时候,陈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任何欲望的痕迹。
那个当下,陈潇忽然想起之前刷到过的一句经典台词:「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呵!!!
不信也没用。
因为岂止是空空啊,那就是一汪死水。
可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她不够好看,身材不够优秀?
不应该啊。
又或者,陈非白的审美和其他人不一样?
陈潇百思不得其解。
木头不搭理的人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在跟空气对话。
喂她喝姜汤的动作十分机械,会顺带催促她快一点。
“我喝不下了,”陈潇抗议后退。
陈非白看了她一眼,见女孩拧着眉,好像很难受的模样,这才放下碗。
随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板药片,一颗一颗抠出来,放在掌心。
剂量记得很清楚,不能说不上心。
陈潇看在眼里,心口涌上一阵暖意。
他只是性子冷淡一些,对自己,真的已经很好。
“陈非白,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不讲话啊?”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陈潇想撒娇的时候,小动作比较多。
铝箔纸发出轻微的响声,陈非白不为所动,把药递过去,另一只手端了一杯水,“无聊的话少说,吃了药,早点休息。”
“你不跟我讲话,我不吃。” 头偏过去,垂眸看着地面,摆明了就是在使性子。
发疯和家暴一样,有了第一次,就可以有无数次。
反正刚刚在车上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也没把自己怎么着,怕什么呢?
陈非白的唇和他的人一样,是凉的,低温的,亲一下,都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被推开了。
某人叹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
“要说什么,你问。”白色的药片遮住部分掌纹,陈非白依然保持着递药的姿势。
陈潇余光瞥了一眼,就想反悔。
她喉管细,每次吞咽药片都会非常难受。
不想吃是真的,但看在对方此刻还算温柔的份上,就没有再任性,主动伸手去接,“我想知道,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药片没有成功落入陈潇掌心。
因为对面的人手抖了一下。
药片掉在被子上,有两颗顺着褶皱滚下床,滑出去老远。
陈潇错愕地盯着陈非白骨节分明的手指,眼底的光像是在一瞬间熄灭了。
握枪都极稳,又怎会拿不住药片?
她懂了,不是两眼空空,也不是木头,只不过,是单纯的对你不感兴趣。
所以,身边干干净净,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心里有人?
“我不想知道了,你别回答。”
这一次,陈潇主动重新取了药,仰头囫囵塞嘴里,连水都没用,就直接咽下去了。
面无表情,没表现出半点难受。
吃完药,立刻背对着对方躺下,冷着声音下逐客令,“你走吧,我困了。”
这一句当真没开玩笑。
就当是她无用、胆小、逃避、自欺欺人…反正怎么都行,但唯独不想面对现实。
躲在被子里的人,蜷缩着身子,肩膀小幅度地抖动着,好不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陈潇脑子都有些犯晕了,那人终于出声,“哭什么?”
明知故问的坏人!
为什么哭你不知道?还不是你惹的?
“没哭。”
脸颊捂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没什么气势,但又很想强装,有点搞笑。
“闷着不难受吗?”陈非白太有力气,轻而易举扯开陈潇伪装的保护壳。
这一次改为双手捂脸,脚丫子踢了两下,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走开啊,不要你假好心。”
“这么伤心?” 他好诧异。
陈潇继续嘴硬,“没伤心。”
“你有。” 陈非白实事求是。
陈潇被彻底惹火了,“我说没有就没有!”
并大声吼他,“陈非白,你再刺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个人怎么能如此恶劣?好似把她当个乐子逗趣儿,太欺负人了。
“怎么不客气?”他俯身,好像很认真地在询问她。
陈潇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威胁到对方的理由,最后只能一把抓住他的手,嗷呜一口咬上去。
“嘶…”
陈非白猝不及防,却没有抽回手。
看着她满脸泪痕,好气又好笑。
小狐狸牙齿还挺利,估计是真惹毛了。
不过到底还是舍不得,除了第一口下去用了劲儿,回头就慢慢放松了。
“解气没?”陈非白多少有些心软。
陈潇不说话。
“好了好了,再哭眼睛要坏了。”陈非白用另一只手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我谁也不喜欢。”
陈潇松开口,但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哑着嗓音说,“谁信你啊?”
“我有必要骗你吗?”
陈潇眨眨眼睛,睫毛一簇簇,像打湿的羽毛。
看着他,好半晌,才去要一个确定,“真的吗?”
只要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她就相信。
即便是被骗,也乐意。
陈非白点头。
这个举动,带着三分宠溺,让某人瞬间雨过天晴。
或许,刚刚他只是错愕,大约从来没有人直接当面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所以才会手抖。
陈潇坐起来双手伸直,泪眼朦胧地提要求,“那你抱抱我。”
“为什么?”陈非白不解风情地问句,惹恼了眼眶红红的小可怜。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你不可以吗?陈非白,你别想装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喜欢…
好喜欢你…
这种直白,让人避无可避。
那么一瞬间,陈非白觉得恍惚。
暖光灯下,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度,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恶劣,“可是你刚刚在车里说,不要我负责了。”
“……”陈潇呆住了。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计较啊?
陈非白欣赏她傻乎乎的表情,又说,“我不会对顾青柠负责,所以,你现在是…?”
“我胡说的,行了吧?”该低头时就低头,小狐狸声音软软地说,“哥哥,你抱我吧,我还是陈潇,是你的潇潇,好不好?”
表情三分示弱,七分引诱。
啧,怎么这么会磨人?
陈非白眸色加深,似一团暗火。
陈潇看不懂他眼底的暗涌,见人不说话,就急了,动了动右手给他看,纤细的手腕青了一圈,顺便控诉对方的不知轻重,“我刚刚差一点就残废了,你不得补……”偿……
“好。”
陈潇话没讲完,就被拉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意料之外的妥协,像是将沉在海底的一颗心,瞬间抛上了天空。
云朵,彩虹,蓝天……,总之,这个主动的拥抱就是所有美好的总和。
陈潇的手覆上对方宽阔的脊背时,心跳得飞快。
汲取着陈非白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有点不死心地问,“你连我也不喜欢吗?”
谁也不喜欢,就不能不要包括我吗?
那我又不是别人,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直接跟你姓陈的,是不是?
陈潇心里一万个小问号。
抱着她的手轻微动了动,怕被推开,只能赶紧讨饶,“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别嫌我烦。”
还没抱够,希望这份温存能久一点。
真没出息啊!
陈潇在心里很小声地鄙视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