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音拉着拇指大小的黑蛇毒牙,将它拉到张翠的喉咙处,催促道:
“铲啊,你到底吃不吃?别光缠着人家大妈不放啊,你看把人大妈给激动的,都快晕了。”
张翠嘴唇煞白,不停地哆嗦着。
她这辈子连杀人都不怕,唯独怕蛇这类冷血动物。
更别提现在缠在自己身上的这条蛇体型巨大,光是毒牙就有成年人拇指大小!
饭铲玻璃珠般冷萃的竖瞳幽幽扫了刘嘉音一眼,蛇口一张,竟口吐人言:
“你在侮辱我?小爷我吃的东西哪次不是天地瑰宝,你拿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渣喂我?”
声音清脆稚嫩,听着竟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声音。
刘嘉音推开蛇头,调侃道:“哟,还是个精致的小男蛇呢,就你挑食。回来吧。”
素手一伸,饭铲庞大的身子瞬间缩小。
化作一道飞影,重新盘在刘嘉音的手腕处不动了。
身上的桎梏一松,张翠仿佛从地狱兜回了人间。
她披头散发、涕泗横流,拼命拍打着座椅:“停车!老王你给我停车!我要下车!”
老王被吓得手一抖,整个车身绕了个大弯,被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
“怎么开车的!这年头连傻子也能上路了?艹!”后面的车子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超车上前,留下一句国骂,潇洒离开······
老王掰正方向盘,劈头盖脸对着张翠就是一顿臭骂:
“疯婆子,你发什么神经!你是真不知道咱干的是什么勾当吗?”
“你自己想死随便找个山勾勾跳下去,别拉老子垫背!”
“妖怪!有妖怪啊!”张翠语无伦次,从驾驶座椅后爬过去,就要去抢老王的方向盘,“停车!我要你停车!再不停车咱们都得死!”
“妈的,老子跟你搭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老王气急,一巴掌呼在张翠脑门上,把她重新打回了后车座。
张翠仿佛察觉不到疼痛,挣扎着起来就要继续抢方向盘,却见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这只手惨白如雪、冰凉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直冷到她心口里去。
啪!还不等她拨开这只手,第二只手又搭了上来。
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一直到第六只惨白手掌搭在她身上的时候,张翠终于崩溃了。
她拼命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想要将这诡异的鬼手扯掉。
很快,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肩膀处一条条全是她自己的指甲抓挠出来的血痕。
“滚开!滚开啊!有本事找买你们的人家去!我就是一个中间商赚点外快,关我什么事啊!”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
“张大姐,你当初说要带我出去打工,怎么就把我卖到了深山里?我接连给他们家生了十个女儿,被骂丧门精,最后被人活活打死。”一个女鬼哭唧唧地趴在她的肩头,越说越伤心,最后竟一口咬在了张翠的脖子上!
张翠仰着脑袋,痛的满脸都是汗,她想逃,但另一个女鬼蹲在了她头顶。
女鬼扯着她的头发弯下腰来,倒挂的头颅正对在张翠面前。
“张翠!我不过是晚上回校打了顺风车,竟被你当货物卖了!我好痛啊,我生孩子的时候痛了三天三夜,那家人怕我跑,就是不带我上医院。我是活活痛死的!”那个女鬼直到现在,肚子还是高高隆起,日夜忍受着难产的煎熬。
她恨恨地撕扯着张翠的肚皮。
“姓张的,我好不容易逃出那个魔窟,你居然抓住我又把我卖了第二次!你还是人吗?”第三只女鬼长长的指甲直接插进张翠的脑壳里。
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三圈捅了捅。
动作之流畅,看得刘嘉音忍不住跟着节奏唱了起来:“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直把张翠折腾得进气多出气少,也不知是被厉鬼折腾的还是被刘嘉音气的。
后座这边热闹非凡,前面的老王却只能看见张翠摊在座椅上,手舞足蹈、嘴巴大张、似乎在喊着什么。
但他伸长耳朵听了听,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再一看刘嘉音,这位乘客优雅地端坐着,笑意盈盈地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
见老王看过来,刘嘉音担忧地问道:“王大哥,张大姐没事吧?”
这一声王大哥直接把老王喊得腿都酥了,男子汉气概陡然而起。
只听吱呀一声,面包车停在路边。
老王大步走下车,拉开后车门,扯着张翠的头发就把她拖了出去。
张翠依然怒目圆瞪,双手不断划拉着,就像在挥开面前什么人。
嘴里喃喃道:“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有本事找老王去!”
老王一听更是气得不行,抓着她的头发朝树干上就是哐哐一顿砸!
“疯婆子,我看你是不想赚钱了,老子替你清醒清醒!”
说完,扯着她的头发又是朝树干上一顿猛砸,直把树叶都震下来不少。
“不敢了!我不敢了!”张翠被吓破了胆,也不会喊痛,只蜷缩在地上低语。
“王大哥,”刘嘉音撑在没了玻璃的车窗户上,建议道:“张姐废了,您花了十几年打通的挣钱路子可不能废啊。”
老王盯着刘嘉音,有些意外。
他以为车子停下以后,对方会趁机逃跑。
没想到这妹子不仅不跑,还敢和自己说话,当下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刘嘉音指指已经吓破胆的张翠,又指指自己。
老王立刻明白过来了,他大力拍了拍张翠的肩膀,仿佛在拍家里养的一条不听话的狗,“好你个小丫头,心思够黑啊!”
刘嘉音谦虚道:“哪里,没有王大哥心狠。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说丢就丢。”
“嘻嘻~”
老王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刘嘉音,确实从对方脸上看不见任何慌乱,突然张嘴大笑了起来。
随手拽起张翠,把她丢进了后车厢。
“哈哈哈~丫头,我就欣赏你这种人。”
“嘻嘻~”
半新不旧的面包车,继续在乡道上行驶。笑声不断,一半狠厉畅快,一半诡异轻灵······
盘在刘嘉音手腕上的墨玉蛇镯游动了一圈,兽瞳微眯,讥讽地看了一眼前面依然狂笑的男人。
笑吧笑吧,很快,就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