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冰心劫》
第三十章：【尊主之威】
冰风堡守城之战，以霜雪圣主飘雪一式“万里冰封”，冻结千里魔潮，逼退三大魔将的辉煌战绩而告终。此战之后，“天域雪盟”与“霜雪圣主”之名，如同凛冬的寒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北境，成为了足以令任何势力侧目、令魔族忌惮的存在。
堡内气氛悄然转变。以往那些或轻视、或觊觎、或隔岸观火的目光，如今大多被敬畏、钦佩乃至一丝讨好所取代。雪盟府邸门前，几乎被前来拜访、结盟、或是单纯混个脸熟的各方人士踏破门槛。连带着盟主“灵犀尊主”天琦，也被赋予了更多神秘色彩——能得如此强者倾力相助，其本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然而，外界的喧嚣并未扰乱听雪小筑内部的平静。
飘雪因强行施展“万里冰封”，元气损耗颇巨，战后便进入深层次调息，周身寒气缭绕，如同一尊沉睡的冰雕女神。紫璃在战斗中强行催动本源雷火，也牵动了旧伤，此刻正趴在角落，抱着几块韩立松好不容易寻来的高阶火熔晶，一边吸收能量，一边龇牙咧嘴地嘟囔着晦气。皓影则一如既往地隐匿在虚空，默默守护，同时消化着这场高强度守城战带来的感悟。
天琦则站在校场边，看着韩锋、林昊带领战部成员演练、总结“幻雪守御阵”在实战中的得失。他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盟主，可是在担忧魔族报复？”韩立松悄声问道，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天琦的情绪。
天琦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西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到那片被魔气笼罩的土地：“萨麦尔败退，魔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止是三位魔将了。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此战，飘雪锋芒太露，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这固然震慑了宵小，但也必然会引起魔族更高层的重点关注，甚至……可能引来幽冥魔神本尊的注视。我们必须尽快提升整体实力，不能永远依赖飘雪一人之力。”
他之言，亦是众人心中所虑。飘雪虽强，但终究伤势未愈，且过度依赖她的力量，对雪盟的长远发展并非好事。
就在这时，一名战堂子弟匆匆来报：“盟主，凌云烟队正来访，已至厅外。”
天琦收回思绪，整理了一下衣袍：“请。”
凌云烟依旧是那副风尘仆仆、铁血肃杀的模样，但眼神中比起上次，更多了几分审视与探究。他此番前来，名义上是代表联盟总部慰问并商讨后续合作细节，但天琦心知，观战之后的评估，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一。
双方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凌云烟便开门见山：“天琦盟主，贵盟在此次守城战中表现出的战力，尤其是飘雪圣主那惊世骇俗的冰系神通，已传回总部，墨渊城主与诸位长老皆赞叹不已。联盟希望能与雪盟建立更深层次的合作。”
天琦淡然一笑：“凌队正过誉。雪盟既在北境立足，守土有责，分内之事。至于合作，前次已有共识，具体细节，可由韩首席与贵使对接。”他将具体事务推给韩立松，自己则稳坐钓鱼台。
凌云烟目光微闪，也不再纠缠细节，转而似是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上次魔袭，盟主那手融合了冰火之力的奇异丹火，可是让廖渊副会长都念念不忘。不知盟主自身修为，近来可有所精进？此番守城，似乎未见盟主全力出手？”
这话问得巧妙，既表达了关注，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显然，联盟对于天琦这个能“驾驭”霜雪圣主、自身却显得相对“低调”的盟主，充满了好奇。
天琦正要回答，突然，他与凌云烟几乎是同时脸色一变，猛地望向西北方向！
一股强烈而熟悉的魔气波动，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逼近冰风堡！虽然远不及上次大军压境的规模，但其凝练程度与质量，却犹有过之！
“是萨麦尔！它还敢来？！” 凌云烟霍然起身，手已按上了腰间的战戟。他感知到，那股气息中充满了暴戾与不甘，显然是败退之后心有不忿，前来寻衅，或者说，是来进行某种报复性的试探！
“来的不止它一个，” 天琦眼神冰冷，感知更为敏锐，“还有几道不弱的气息……是它的亲卫魔骑！”
话音刚落，堡内警钟再鸣！虽然不及上次急促，却也昭示着危险的临近。
“盟主！” 韩锋、林昊等人也已感知到敌情，迅速集结而至，目光灼灼地看向天琦。
天琦长身而起，一股压抑许久的气势自他体内缓缓苏醒。他看向凌云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凌队正不是想知道天某修为是否精进吗？正好，有恶客临门，便请凌队正一旁观战，看我雪盟，如何‘招待’这位手下败将！”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出，身形如电，径直掠向城墙方向。韩锋、林昊率领部分战部精锐紧随其后。凌云烟目光一凝，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西北段城墙之上，寒风凛冽。远方天际，数道漆黑的魔影正破空而来，为首者，正是胸前骨甲尚未完全修复、燃烧着惨白怒火的告死魔将萨麦尔！在它身后，跟着八名身披重甲、骑着梦魇兽、手持符文骨枪的死亡魔骑！这八名魔骑气息相连，赫然组成了一座小型冲锋战阵，其威势，竟已接近江河境初期！
它们的目标明确，并非攻城，而是直奔西北段城墙，直奔雪盟所在！显然，萨麦尔是想以雷霆之势，斩杀雪盟部分核心，以泄心头之恨，同时试探飘雪的状态！
“结阵！幻雪御魔！” 韩锋怒吼，残余的守军迅速依托城墙，再次撑起幻雪守御阵的光幕，但比起全盛时期，显然薄弱了许多。
萨麦尔狞笑一声，根本无视那光幕，灵魂战镰直指城头：“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八名死亡魔骑同时发动冲锋！梦魇兽蹄下燃起幽绿火焰，踏空而行，八杆骨枪凝聚着恐怖的死亡能量，如同八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狠狠撞向幻雪光幕！
“轰——！”
光幕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韩锋、林昊等人脸色一白，显然难以长时间支撑。
“吼！” 紫璃怒吼着想冲上去，却被天琦按住。
“你的任务不是它们。” 天琦平静地说着，目光却已锁定了悬浮于空、正准备伺机出手的萨麦尔。
下一刻，在凌云烟以及城上城下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天琦一步踏出城墙，凌空虚度！他并未借助任何法器，就这么凭虚御风，直面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告死魔将！
“嗯？蝼蚁，你也敢出来送死？” 萨麦尔惨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浓烈的不屑与杀意。它认得天琦，知道此人剑法诡异，但境界低微，根本不被它放在眼里。
天琦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没有守心剑，只是并指如剑。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开始从他体内弥漫开来。那并非凌厉的剑意，也非极致的冰寒，更非炽热的火焰，而是一种……仿佛包容万物，又仿佛能化尽万物的混沌与古老！
他的双眸深处，左眼仿佛有太初混沌开辟，地火水风奔涌；右眼则似有造化轮回流转，万物生灭不定！正是他苦修已久，融合了太初混沌碑与造化天碑本源之力的——《万象归源诀》！
“装神弄鬼！” 萨麦尔被这股奇异的气息弄得有些烦躁，不再犹豫，灵魂战镰挥动，一道凝聚了它七成力量的惨白镰芒，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请柬，带着收割灵魂的尖啸，瞬间跨越百丈距离，斩向天琦！
这一击，足以轻易重创甚至灭杀普通的湖海境巅峰修士！
城墙上，凌云烟瞳孔骤缩，手下意识握紧了战戟。韩锋、林昊等人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面对这足以开山断流的恐怖一击，天琦只是将并拢的剑指，对着那惨白镰芒，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绚烂的能量光华。
只有一股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流，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一条不起眼的小溪，迎上了那声势浩大的惨白镰芒。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目睹者，包括萨麦尔本魔，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茫然之中！
那蕴含着恐怖死亡法则之力的镰芒，在接触到灰蒙蒙气流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抵消，而是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根本上分解、化为了最本源的粒子，回归了虚无！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就好像，那足以致命的攻击，从未存在过一般！
“什么？！” 萨麦尔那惨白的火焰瞳孔剧烈收缩，几乎要跳出眼眶！它无法理解，无法置信！这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化解它的死亡镰芒？！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呼吸都仿佛停滞。凌云烟更是猛地踏前一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天琦那凌空而立的身影，以及他指尖那缕看似微弱、却蕴含着颠覆认知力量的灰蒙气流！
“不可能！” 萨麦尔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与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它不再保留，全身魔气疯狂注入灵魂战镰，那战镰上的哀嚎灵魂虚影瞬间凝实了数倍！它要施展最强一击，将这个诡异的人类彻底湮灭！
“幽冥告死曲——终章！”
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灰色镰刃凝聚成形，镰刃之上，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面孔浮现、哀嚎，散发出令天地色变、万物凋零的终极死意！这一击，已然超越了江河境的范畴，无限接近瀚海境之威！
灰色镰刃缓缓压下，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破碎的迹象，下方的城墙开始剧烈震动，砖石簌簌落下！
“尊主！” 雪盟众人失声惊呼，面露绝望。凌云烟也脸色剧变，几乎要忍不住出手相助。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天琦，眼神却依旧平静。他看着那缓缓压下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灰色镰刃，缓缓抬起了双手。
这一次，他双手虚抱于胸前，左手指尖流淌出混沌开辟般的太初之气，右手指尖萦绕着造化生灭的轮回之意。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在他胸前交汇、融合！
《万象归源诀》——双碑合一，归源衍化！
“万象……归源！”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双手缓缓向前推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的灰蒙领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这片领域不大，仅仅笼罩了他身周数十丈范围，却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那足以终结瀚海境之下一切生灵的“幽冥告死曲·终章”，在进入这片灰蒙领域的刹那，就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减，其上的死亡法则、灵魂怨力、幽冥魔气，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剥离、转化！那巨大的灰色镰刃，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抹去色彩的画作，迅速变得透明、黯淡，最终，在距离天琦不到十丈的地方，彻底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归源之力，化万法为本源！任你千般神通，万种法则，我自一力化之！
“噗——！”
本命神通被强行化去，萨麦尔如遭重噬，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惨白的魂火从口中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它看着那片灰蒙领域中，如同神只般漠然注视着自己的天琦，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所充斥！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天琦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他并指如剑，对着气息衰败、心神俱裂的萨麦尔，遥遥一指。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看似缓慢，实则瞬间穿越空间，无视了萨麦尔仓促布下的层层魔气护盾，直接点在了它胸前那尚未完全愈合的骨甲裂缝之上！
“咔嚓……”
裂缝瞬间蔓延，遍布全身！
萨麦尔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风化的岩石，从被剑气点中的地方开始，迅速崩解、化作最精纯的幽冥魔气，随即又被周围的归源领域彻底吞噬、净化！
不过眨眼之间，凶名赫赫的告死魔将萨麦尔，连同它那柄灵魂战镰，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地间，一片死寂。
八名死亡魔骑冲锋的动作僵在半空，梦魇兽发出惊恐的嘶鸣。城上城下，所有观战者，无论是雪盟成员、其他守军，还是凌云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久久无法回神。
一招，化解魔将巅峰舍命一击。
再一招，轻描淡写，将魔将本体连同魔兵，彻底从世间抹去！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何等匪夷所思的功法？！
直到那八名死亡魔骑反应过来，发出惊恐的嚎叫，仓皇调转方向，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远方逃窜，众人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尊主神威！！” 雪盟阵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所有成员望着空中那道青衫身影，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无比的崇拜！
凌云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看着缓缓从空中落下，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天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为何强如霜雪圣主飘雪，会甘愿屈居此人为盟主之下。这绝非仅仅因为情谊，更是因为，这位“灵犀尊主”天琦本身，就拥有着足以撼动北境格局的、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那诡异的、能化解万物归为本源的力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北境联盟，必须重新调整对天域雪盟，尤其是对这位灵犀尊主的评估与策略！
天琦落回城墙，对上了凌云烟震撼难言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刚才力斩魔将的并非自己。
“凌队正，恶客已除，我们可以继续谈合作的事了。”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平静的脸上，却映照出一种令人心折的、属于真正强者的自信与威严。
灵犀尊主之威，于此一战，初露峥嵘，必将名动北境！
（第七卷 《冰心劫》 第三十章：【尊主之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