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沼泽秘
第三十三章：智取龙涎
亡命奔逃出数十里，直到身后那毒瘴虺蛟凄厉的嘶鸣声被浓郁的魔气和龙威彻底隔绝，天琦才敢稍微放缓脚步，将背上重伤的紫璃小心翼翼地放下。他撑起的归源领域已摇摇欲坠，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方才那破开逆鳞的决死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力和心神。
飘雪的情况稍好，但连续施展“绝对零度”射线和冰霜路径，也让她的灵力近乎枯竭，此刻正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完整的焦黑龙骨下，全力调息，冰蓝色的光晕微弱地闪烁着。
皓影的魂体更是黯淡得几乎透明，它悬浮在紫璃巨大的头颅旁，日月异瞳中充满了担忧。紫璃的状况最为糟糕，肩背部被蛟尾抽击的地方鳞甲碎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那缠绕在伤口上的墨绿色毒气，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侵蚀，阻止着它强大的自愈能力，甚至还在缓慢地向其体内渗透。紫璃趴伏在地，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喘，那双燃烧的竖瞳都因剧痛和毒素的影响而显得有些涣散。
“必须尽快清除紫璃的毒素，拿到‘本源龙涎’！”天琦看着紫璃的惨状，心如刀绞，声音沙哑而急促。他取出青铜令牌，试图从中引出净泉活水为紫璃清洗伤口，却发现此地的龙威和魔气对净泉的净化之力产生了极强的压制效果，效果微乎其微。清心草也只能勉强稳住紫璃的心神，延缓毒素蔓延，却无法根除。
“那虺蛟巢穴附近，定然有龙涎！”皓影强打精神，分析道，“它身具稀薄龙血，又盘踞在此等龙怨核心之地，其巢穴必然受到龙族本源气息的长期滋养，最有可能孕育出‘物极必反’的至净之物——龙涎！这是救紫璃的唯一希望，也是我们此行的关键目标之一！”
“但那条虺蛟……”飘雪睁开眼，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它虽被重创，但生命力顽强，必然退回巢穴舔舐伤口。我们状态如此之差，强攻其巢穴，无异于自投罗网。”
气氛一时沉闷。硬拼不行，放弃更不可能。
天琦的目光扫过痛苦喘息的黑鲁，又看向虚弱但眼神依旧睿智的皓影，最后落在虽疲惫却依旧冷静的飘雪身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之前与虺蛟交战的所有细节，尤其是它那对龙族气息和强大血脉的觊觎，以及它最后那怨毒而不甘的嘶鸣。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我们……不一定要强攻。”天琦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我们可以……把它引出来！”
“引出来？”飘雪和皓影同时看向他。
“没错！”天琦的眼神越来越亮，“那虺蛟对我身上的某种气息（很可能是碎碑或灵族血脉）以及紫璃的血脉极为觊觎。它刚刚在我们手下吃了大亏，逆鳞被破，身受重创，心中必然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和对我们‘补品’的贪婪！”
他看向皓影：“皓影，你的太虚幻梦之力，能否模拟出我和紫璃的气息，并且制造出足够逼真、足以吸引那虺蛟的动静？”
皓影的日月异瞳闪烁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天琦的意图：“可以尝试！虽然我魂力消耗巨大，但只是模拟气息和制造幻象动静，并非直接对抗，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不过……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容易被此地的龙威和魔气干扰，被那虺蛟识破。”
“足够了！”天琦拳头紧握，“我和皓影，充当诱饵！我们主动靠近虺蛟巢穴，模拟出我和紫璃（可以模拟成紫璃伤势恶化，气息不稳的状态）的气息，制造出不小的动静，将那头被重创但贪婪愤怒的虺蛟从它的老巢里引出来，引向远离巢穴的方向！”
他转而看向飘雪和状态稍好的紫璃（尽管重伤，但其嗅觉和对此地气息的感知依旧敏锐）：“而飘雪，你和紫璃，则趁巢穴空虚，潜入其中，寻找并夺取‘本源龙涎’！”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飘雪瞬间领会了这个计划的精髓。她的目光扫过天琦和皓影，带着一丝担忧：“但此举太过凶险！你们作为诱饵，一旦被那虺蛟追上……”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天琦斩钉截铁地说道，“那虺蛟重伤之下，警惕心和速度都会受到影响，我们且战且退，不与它硬拼，只是拖延时间。皓影的幻梦之力可以为我们提供掩护和误导。只要你们动作够快，得手之后立刻发信号，我们便设法摆脱它，与你们汇合！”
他蹲下身，抚摸着紫璃巨大的头颅，看着它那双因痛苦而略显涣散、却依旧努力保持清明的竖瞳：“紫璃，还能撑住吗？需要靠你找到龙涎的具体位置。”
紫璃低吼一声，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一些眩晕感，那眼神中的意志告诉了天琦答案——它可以！
计划已定，再无犹豫。
天琦将最后几滴净泉喂给紫璃，又给了飘雪一些用于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自己则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补给。他将身上那件已经破损的、沾染了自身和紫璃气息的衣袍脱下，交给皓影。
皓影凝聚残存的魂力，日月异瞳光芒流转，开始小心翼翼地模拟。很快，两道与天琦、紫璃本体气息几乎一模一样，但略显“虚弱”和“紊乱”的幻象分身，在它魂力支撑下凝聚出来，并附着在那件衣袍之上。
“我们走！”天琦看了飘雪和紫璃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决绝，随即与皓影一起，带着那作为诱饵的衣袍，毅然朝着之前遭遇虺蛟的那片龙骨峡谷方向，迂回潜行而去。
飘雪目送他们消失在浓郁的魔气之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对紫璃轻声道：“我们也该行动了。”
她搀扶起（以她的力量，只能是辅助）依旧行动不便的紫璃，凭借着之前对虺蛟巢穴大致方向的判断以及紫璃对龙族本源气息的敏锐感知，小心翼翼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绕向龙骨峡谷的后侧。
……
龙骨峡谷深处，弥漫着比外界更加浓郁腥臭的墨绿色毒瘴。在一个由巨大龙头骸骨天然形成的、阴暗潮湿的洞窟深处，那条遭受重创的毒瘴虺蛟，正盘踞在一汪散发着恶臭的毒液潭中，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它颈部逆鳞破碎处的伤口依旧在流淌着墨绿色的血液，惨绿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暴戾、痛苦与滔天的怨恨。
它要将那些胆敢伤及它本源、亵渎它龙血的蝼蚁，撕成碎片，吞噬他们的血肉和灵魂，以弥补它的损失！
就在这时，一股它无比熟悉、令它垂涎欲滴的气息，混杂着一种“虚弱”与“慌乱”的波动，从峡谷的某个方向隐隐传来！
是那个人类小子和那头该死的紫豹！他们竟然没有逃远，似乎还在附近徘徊，而且状态很不好！
虺蛟浑浊的竖瞳中瞬间爆发出极度贪婪与凶残的光芒！复仇的欲望和吞噬本能的驱使，几乎瞬间压过了伤势带来的痛苦和谨慎！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毒液潭中抬起，带着淋漓的毒液，如同一列失控的火车，轰然冲出了自己的巢穴，朝着那气息传来的方向，疯狂地扑去！它所过之处，毒瘴翻涌，地面崩裂，显示着它即便重伤，也依旧拥有着恐怖的破坏力！
……
几乎在虺蛟被引离巢穴的同一时间，绕到峡谷后侧的飘雪和紫璃，立刻感受到了那庞大威胁的远去。
“它上钩了！”飘雪精神一振，“我们快！”
她搀扶着紫璃，迅速朝着那散发着浓烈虺蛟腥气和龙族威压的洞窟入口靠近。洞口弥漫的毒瘴依旧致命，飘雪不得不持续消耗所剩不多的灵力，凝聚冰霜之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艰难地开辟道路。
进入洞窟，内部更加阴暗，空气中混杂着毒液的腥臭、某种阴冷潮湿的苔藓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纯净清灵的异香！
“吼……”紫璃鼻翼剧烈耸动，努力分辨着那丝异香的方向，它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洞窟深处，一个被无数惨绿色发光苔藓覆盖的、不断滴落着粘稠毒液的钟乳石岩壁下方。
飘雪立刻搀着它向那里走去。
越靠近，那股清灵的异香越发明显，与周围污秽恶毒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来到岩壁之下，只见在那些不断滴落毒液的钟乳石群中，有一根最为粗壮、颜色呈现暗金色的石钟乳与众不同。它并非向下滴落毒液，而是在其最尖端，凝聚着一小洼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呈现出温润乳白色、散发着柔和光晕和沁人心脾清香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之中，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金色光点在沉浮、游动，散发出一种磅礴而纯净的生命本源气息，以及一种……虽微弱却至高无上的龙族威严！
本源龙涎！
“找到了！”飘雪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她立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由净泉浸泡过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将那乳白色的龙涎，一滴不剩地接入瓶中。
就在龙涎离体的瞬间，那根暗金色的石钟乳似乎光泽黯淡了一分。而与此同时，远方的天际，隐隐传来了一声充满暴怒与被骗狂怒的、属于虺蛟的惊天嘶鸣！
它显然发现了不对劲！
“快走！”飘雪将玉瓶收好，搀起紫璃，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向洞外冲去。
而另一边，正凭借着皓影幻象与虺蛟周旋、且战且退的天琦和皓影，也听到了那声代表着计划暴露的狂怒嘶鸣。
“他们得手了！撤！”天琦对着皓影大喝一声，两人立刻放弃所有纠缠，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与飘雪约定好的汇合点，亡命飞遁！
身后，是那头发现自己被戏耍、老巢被抄、陷入彻底疯狂的毒瘴虺蛟，发出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怨毒咆哮，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惊天动地的追杀声势！
智取龙涎，功成！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险象环生的——亡命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