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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祖宅的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温暖明亮。长桌上摆满精致的家常菜,王妈妈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萤川眠夏——这个被儿子郑重带回家的姑娘。

眠夏,尝尝这个。王妈妈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酱汁在瓷碗边缘晕开琥珀色的痕迹,你太瘦了。

萤川眠夏的碗已经堆成小山,她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紧,却还是乖巧点头:谢谢阿姨,我能吃完的。

王昭野突然伸手挡了挡,她那碗都快溢出来了。

王妈妈瞪了儿子一眼:我这不是心疼姑娘吗?转头又给谢舶鸮夹了块清蒸鱼,舶鸮你也多吃点,最近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

餐桌另一端,王爸爸借着盛汤的姿势压低声音:认真的?他瞥了眼正小口喝汤的眠夏。

爷爷可没教过我随便带人回家。王昭野的耳尖在灯光下微微发红。

王爸爸轻哼一声:你妈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不过人家姑娘对你好像淡淡的?

因为他还没追到。谢舶鸮突然插话,筷子尖戳着碗里的米饭。

胡闹!王爸爸的汤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没谱的事带回来让你妈空欢喜?

王昭野正要反驳,忽然对上眠夏偷瞄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同时低头,眠夏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颤动的阴影,而王昭野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有戏。王爸爸用口型对妻子说,王妈妈立刻又给眠夏舀了碗鸡汤。

晚餐后,王昭野带着眠夏来到玻璃穹顶的露台。冬夜的星空清晰可见,眠夏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雾。

我家人都挺好相处的吧?王昭野故意用肩膀碰了碰她。

眠夏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尖:叔叔阿姨都很好...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也很好。

最后那句怎么听着像发好人卡?王昭野突然转身,阴影笼罩住她。

眠夏抬头瞪他:就你这样还指导谢舶鸮追鸠鶄?你不是情场老手吗?她的耳钉在星光下闪烁,好赖话都听不懂。

那都是年少轻狂...王昭野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冻红的耳垂,所以你现在是...?

眠夏别过脸,却藏不住上扬的嘴角。

露台门突然被推开,谢舶鸮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眠夏就差把我愿意刻脑门上了,你还在这演纯情男主角?

我愿意!王昭野突然抓住眠夏的手,又慌忙改口,不是...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星光落进眠夏的眼睛里,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实习期一个月,转正看你表现。

保证提前转正!王昭野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

眠夏轻轻踢了下他的鞋尖:你就贫吧。

玻璃穹顶外,雪悄然落下。

晚上20:00王家老宅的书房里,檀香在青铜炉里烧出笔直的烟柱。王老爷子拄着黄花梨手杖踱到窗前,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那里还留着年轻时在商海厮杀留下的刀疤。王爸爸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青瓷杯底在红木桌面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萤川小姐已经回酒店了。王爸爸突然开口,茶汤里浮沉的龙井嫩芽像极了儿子车载记录仪里,那个女作家被风吹起的发丝。

王老爷子的手杖地戳在地毯某处,那里有王昭野幼年打翻墨汁留下的污渍:不就是谈个恋爱?他转身时真丝唐装掠过博古架,震得北宋汝窑盏托嗡嗡作响,瞧你高兴得像自己第二春似的。

王爸爸的婚戒磕在镇纸上,那可是昭野第一次带姑娘见家长。他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在复述妻子今早的耳语,您就不怕...重蹈我的覆辙?

月光突然穿过云层,将老爷子银白的鬓角照得发亮。他抓起案头那本《星辰自习室》,书脊烫金在掌心留下微热的压痕:我孙子当然配得上最好的。书页间飘落的签售会门票上,萤川眠夏的签名像道缝合伤口的细线,但王家不需要靠女人输血。

王爸爸突然笑出声,茶盏倒映出父亲绷直的背影——和三十年前反对联姻时如出一辙的姿势:您要真打算商业联姻,昭野还能单身到现在?

混账!老爷子甩手将书扔进沙发,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鹭。羽毛飘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像道终于被擦去的楚河汉界:老子当年能白手起家,我孙子就不能娶个心尖上的人?

当书房门地关上时,王爸爸对着满地月光轻声嘀咕:非要绕这么大圈子显摆气度...他捡起书本时,发现扉页被老爷子用朱笔批了眼光不错四个狂草大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忍住的笑声。

司徒家别墅:落地窗内暖黄的灯光将餐厅映照得温馨而明亮。鸠鶄坐在司徒夫人身边,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母女。司徒夫人手里捧着热茶,眼睛却亮得像发现猎物的猫:鸠鸠,快跟我说说那个男演员是不是真的......?

她压低声音,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仿佛在催促一个惊天秘密的揭晓。司徒夫人向来紧跟潮流,对娱乐圈的八卦如数家珍,但碍于身份,她从不亲自打听——鸠鶄成了她最可靠的情报来源。

司徒镜从果盘里叉了块蜜瓜,懒洋洋地打断,从鸠鸠进门你就没让她歇过,连吃饭都在问。

没事,鸠鶄笑着接过司徒夫人递来的点心,阿姨想听我就讲。她的指尖沾了点奶油,随手抹在餐巾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司徒镜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俩跟亲母女似的。她放下叉子,转身走向庭院,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庭院里,夜风微凉,历臣舟倚在廊柱边,指尖夹着的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司徒镜走到他身旁,顺手从他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我爸同意了,她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雾气在夜色中缓缓消散,历总准备什么时候退位让贤?

历臣舟弹了弹烟灰,火星在黑暗中划出细小的弧线:三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我给小五三年时间历练,而你......也有三年时间考虑。

司徒镜轻笑,不用考虑了。结婚而已,我又不用管集团,值!她转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侧脸锋利的轮廓,倒是你,听说跟小绾医生有戏?真放下鸠鸠了?

小绾......历臣舟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柔软,她很清醒。烟头的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我们之间有过心动,但最终只会是露水情缘。

司徒镜挑眉,历总还会搞露水情缘?

历臣舟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她知道我心里始终有个位置是留给鸠鸠的。对她来说,事业比我重要得多——她或许会为我停留片刻,但最终会继续上路。他顿了顿,而我......从没想过要跟她一起走。

成年人的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司徒镜望着远处的灯火,声音忽然认真起来,但记住,她是鸠鸠的主治医生。你们之间的事,别影响到她。

放心,历臣舟掐灭烟头,她公私分明。

司徒镜侧头看他:看来你很了解她嘛。不考虑其他人?总不能退位后一个人孤老终生吧?

随缘。

要我说,司徒镜突然勾起嘴角,你不如趁现在把鸠鸠追回来。她今天可是问我,你家那个卧室是怎么回事呢......她故意拖长尾音,要不要告诉她,历总深情到什么地步?

历臣舟瞥了她一眼:无聊。

他转身进屋,暖光瞬间笼罩了他的背影。片刻后,他带着鸠鶄告辞,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庭院里淡淡的烟草香。

岚川的夜风裹挟着细雪,轻轻敲击着车窗。鸠鶄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司徒镜发来的消息像一记重锤,将她的思绪震得粉碎。车窗外,历臣舟别墅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二楼那间卧室的灯光透过薄荷绿窗帘,在雪地上投下温柔的影子。

你那间卧室...司徒镜的消息气泡里还附了张照片——历臣舟戴着防尘口罩,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正跪在地上给踢脚线描边的狼狈模样。

手机突然变得滚烫。鸠鶄想起卧室墙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樱花图案——原来不是印刷失误,而是某人对照着她少女时代的涂鸦本,用丙烯颜料一笔笔临摹的失败品。手环的心率监测开始疯狂闪烁,蓝光映亮了她手腕内侧与历臣舟如出一辙的疤痕。

司徒家花园的雪松簌簌作响,司徒镜呵出的白雾在寒夜里凝结成星图的形状。她将手机锁屏,大衣的银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怎么了?小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工皮鞋碾碎了结冰的落叶。

司徒镜仰头望向猎户座,那里有颗星辰正剧烈闪烁:帮你舟哥脱单呢。她突然笑起来,珍珠耳钉随着动作轻晃,这次再不成...那就是老天爷都不想救这两个别扭精了。

车里的暖气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鸠鶄的指尖抚过照片里历臣舟沾着油漆的睫毛,突然发现所有粗糙的装修细节都藏着密码:未完工的窗台是因为她在直播里说过喜欢被晨光晒醒;浴室瓷砖的色差拼成了她名字的首字母;连床头那盏歪斜的月球灯,都是复刻她五年前推特发过的理想卧室设计图。

夜色如墨,车窗外的霓虹在雨后的路面上拖出长长的光痕。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鸠鶄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边缘的皮质纹路,突然开口:那间卧室......是你自己装的?

历臣舟的回应简短得像落在车窗上的雨滴,转瞬即逝。

鸠鶄转头看他,街灯的光影在他侧脸上一明一灭: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和好?

不知道。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只是想着......万一有那么一天。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声响。鸠鶄突然倾身靠近,蜜桃味的洗发水香气瞬间笼罩了历臣舟的呼吸:你对我......

信号灯由绿转红,刹车片发出尖锐呻吟。历臣舟的喉结滚动出狼狈的轨迹:我不会...领带夹在阴影里闪着冷光,趁人之危。

谁管你会不会趁人之危啊,鸠鶄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历臣舟,我怎么感觉你还喜欢我呢?

街灯的光斑掠过历臣舟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前方:你的感觉一向不准。

是吗?鸠鶄重新靠回座椅,语气轻得像叹息,只是想告诉你,经历了这么多,无论是谢舶鸮还是你......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了。

导航突然提示到达目的地。历臣舟熄火的动作像在给某种情绪盖棺定论:放心。他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在寂静中炸开,我有自知之明。

雨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像某种未说出口的情绪。历臣舟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想起自己亲手布置那间卧室时的期待——淡紫色的床单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是她提过的想读,甚至连窗帘的遮光程度都按照她的睡眠习惯调整。

他确实存了私心。带她回家是私心,用cp营业当借口是私心,甚至此刻压抑着的心跳也是私心。从小被教导的格局与教养让他做不出趁虚而入的事,更无法在谢舶鸮最脆弱时横刀夺爱。

雨势渐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历臣舟想,自己大概是第一个因为太过体面而注定失去所爱的人。

岚川的冬夜像块半透明的琥珀,将整座城市温柔地包裹其中。没有霓津那种铺天盖地的暴雪,只有细碎的霜花在路灯下飘舞,落在羊绒围巾上便悄然消融。鸠鶄站在露台边缘,指尖触碰铁艺栏杆上凝结的冰晶——这里的寒冷是克制的,如同历臣舟为她调的那杯热红酒,表面浮着的肉桂棒只肯释放恰到好处的暖意。

远处商业区的霓虹在夜雾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与霓津那种棱角分明的锐利灯火截然不同。手环监测到体温下降,轻轻震动提醒她回屋,蓝光映亮腕间未消的疤痕。她突然想起此刻的谢舶鸮应该正独自走在霓津的雪夜里,大衣上落满月光与雪粒的混合物——就像他们始终无法调和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冷暖自知。

露台推拉门的缝隙漏出室内暖气,携带着历臣舟书房飘来的雪松香薰气息。鸠鶄呵出的白雾在玻璃门上画了个笑脸,又迅速被夜风擦去。岚川的夜晚不会用暴雪掩埋秘密,它只是安静地凝视着每个失眠者的心事,如同此刻天上那轮被薄云缠绕的月亮,温柔却不肯给予更多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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