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坠入无边黑暗,林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混沌金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原本璀璨的淡金色光芒变得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与青冥子那记剑掌的硬拼,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若不是最后靠着混沌龙息护住心脉,他早已在坠落途中殒命。
身体撞击地面的剧痛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随后便是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如同细密的针,刺透他的皮肤,钻入四肢百骸,才让他混沌的意识缓缓苏醒。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洞顶,粗糙的岩石上长满了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苔藓,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狭窄的山洞,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前辈!您醒了!”两道带着惊喜与哽咽的声音同时响起。林风转动眼珠,看到柳小茹与林晓月正蹲在他身边,眼眶红肿得如同核桃,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守在他身边哭了很久。
林晓月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语气急切地问道:“林大哥,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找到您的时候,您浑身是血,怎么叫都没反应,可吓死我们了!”
林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这里……是哪里?”
柳小茹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扶起林风的头,将水囊凑到他嘴边:“您先喝点水。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当时您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一片黑松林里,我们顺着动静找到您时,您就昏迷在这个山洞的洞口,身上还压着几根断树枝。我们怕青云剑宗的人追来,就把您拖进山洞里藏起来了。”
林风小口喝着水,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让他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靠在冰冷的洞壁上,缓缓运转起一丝微弱的神识,扫过山洞四周。这山洞入口被茂密的藤蔓与岩石遮掩,从外面看与普通的山体无异,极其隐蔽;更让他惊讶的是,山洞内部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他的神识刚延伸出去丈许,便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探查更远的地方——正是这股力量,掩盖了他们的气息,让青冥子的神识搜索落空。
他尝试调动体内的混沌真元,想要修复伤势,可刚一催动,丹田内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混沌金丹上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淡金色的真元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在经脉中艰难蠕动。他心中暗自苦笑——这次伤势比想象中更重,丹田受损,经脉寸断,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天材地宝,恐怕至少需要数月才能勉强恢复战力。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静心疗伤。青云剑宗在幽州边境必然布有暗线,黑松林虽然暂时隐蔽,却绝非长久之计。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山洞深处——那里一片漆黑,只有幽蓝色的苔藓微光隐约映照出模糊的轮廓,而那股干扰神识的奇异力量,似乎正是从深处传来。
“扶我起来,进去看看。”林风对二女说道。他有种直觉,这山洞深处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很可能是他们眼下唯一的转机。
柳小茹与林晓月连忙点头,一左一右搀扶着林风,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山洞空间越发开阔,空气中的阴冷气息也愈发浓重,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地面从最初的泥土渐渐变成了黑色的岩石,岩石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又像是人为雕刻。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这溶洞足足有数十丈宽,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钟乳石尖端滴落着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溶洞中央,有一个直径十丈的漆黑水潭,潭水如同墨汁般浓稠,表面没有丝毫波澜,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即便隔着数丈远,林风也能感觉到潭水中蕴含的浓郁魔气——那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毁灭与吞噬气息的魔气,比他在昆墟界见过的任何魔道修士身上的气息都要精纯、古老。
而在水潭旁边,矗立着一座残破的黑色祭坛!这祭坛约莫三丈高,由不知名的黑色岩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幽光下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气息。祭坛顶端,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刀——刀身只剩下半截,刀刃上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却依旧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凶煞之气,仿佛沉睡的凶兽,随时可能苏醒。
“这是……古魔祭坛?”林风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曾在昆墟界的上古遗迹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种刻有扭曲符文、伴随魔气与凶煞兵器的祭坛,乃是上古魔族祭祀先祖或储存力量的场所!从祭坛的风化程度与符文的古老样式来看,这处遗迹至少存在了数万年,甚至可能追溯到上古神魔大战时期!
谁能想到,在幽州边境这片荒无人烟的黑松林下,一个看似普通的山洞里,竟然隐藏着如此古老的魔域遗藏!
柳小茹与林晓月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法器,脸上露出警惕之色。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祭坛与断刀散发出的气息极其危险,比之前遇到的蓝色晶体傀儡还要令人心悸。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观察着祭坛与水潭,心中渐渐有了计较——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地魔气森森,凶煞之气弥漫,对寻常修士而言是绝地,却恰好成了他们眼下最安全的藏身之所。那股干扰神识的力量正是源自祭坛,只要待在这里,青云剑宗的暗线便绝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祭坛散发出的古老力量,或许还能在疗伤时帮他抵御外界的干扰。
“我们就在此地疗伤。”林风做出决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里的魔气虽然浓郁,但我有界核与混沌龙息护体,足以抵御侵蚀。小茹,晓月,你们在祭坛外围护法,注意警惕水潭与洞口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可是林外围,这里的气息好吓人,会不会有危险?”林晓月有些担忧地问道。她能感觉到,水潭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沉睡,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浑身发冷。
林风摇了摇头:“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这处遗迹存在了数万年都未曾被人发现,说明这里的防御机制极其隐蔽,只要我们不主动破坏祭坛或招惹水潭中的东西,便不会有危险。”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断刀散发出的凶煞之气与我的戮仙剑残片隐隐呼应,或许能在我疗伤时帮我稳定心神,压制体内的伤势。”
二女见林风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林大哥,您放心疗伤,我们会看好的。”
林风在二女的搀扶下,艰难地爬到祭坛顶端。祭坛表面的黑色岩石冰凉刺骨,却异常坚硬,刻满的扭曲符文在他靠近时,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他体内的混沌之力产生了一丝共鸣。他盘膝坐在断刀旁边,断刀散发出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般环绕在他周身,与戮仙剑残片的杀戮剑意相互交织,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魔气隔绝在外。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结出《混沌帝经》的疗伤印诀,开始引导体内的界核本源。淡金色的本源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从丹田内的界核中缓缓溢出,顺着经脉流淌,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断裂的经脉与受损的内脏。混沌龙息也随之苏醒,灰蒙蒙的气流包裹着混沌金丹,如同温暖的蚕茧,缓缓滋养着金丹表面的裂痕。
随着功法运转,林风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溶洞中只剩下水珠滴落的声音与他平缓的呼吸声,柳小茹与林晓月守在祭坛下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而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刀与漆黑的水潭,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笼罩在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中,将外界的危险与纷扰,暂时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