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之后,大明的路该怎么走?”朱棣在心中默默思索,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第一条路,便是死战不退,坚守顺天府。
作为大明的都城,顺天府不仅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更是北方的军事重镇,一旦顺天府失守,瓦剌军便能长驱直入,整个北方将无险可守,大明的江山社稷也将岌岌可危。可坚守顺天府,谈何容易?
朱棣清楚地知道,大明的军事力量在土木堡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京军三大营的主力框架被打散,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边军的精锐也在此次出征中损失惨重,如今的顺天府,剩下的兵力不过是些老弱残兵,加起来不足十万之众,而且大多缺乏系统的训练和实战经验。这样的军队,想要抵御刚刚打赢大胜仗、士气正盛的瓦剌精锐骑兵,无疑是难如登天。
更重要的是,武将阶层几乎断代。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等身经百战的老将尽数战死,剩下的武将要么资历尚浅,要么能力平庸,根本无法挑起统帅大军、抵御外敌的重担。没有得力的将领,再多人的军队也只是一盘散沙,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唯一的办法,便是以顺天府为诱饵,集中城中仅有的兵力,加固城防,固守待援,诱使也先率领瓦剌军前来攻城。同时,火速调集全国各地的军队,包括正在麓川平叛的主力部队,以及南方各省的备操军、防倭军、运粮军,让这些军队火速向顺天府集结,待瓦剌军久攻不下、师老兵疲之时,再内外夹击,里应外合,一举击溃瓦剌军,这便是所谓的“中心开花”之计。
可这个办法,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朱棣不由得想起了天幕之前播放的内容,当年他发动靖难之役,率军南下,朱高炽奉命固守北平。彼时的北平,虽然兵力同样不足,却有镇远侯顾成这样的猛将协助,顾成深谙守城之道,指挥若定;还有徐妙云在城中协助朱高炽统御全局,安抚百姓,调配物资,稳定军心,北平城才能在他的猛攻之下固若金汤,为他后来的反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可正统十四年的顺天府,有什么呢?
朱棣在心中暗自思忖。主持大局的是孙太后,一个深居后宫的妇人,虽然贵为太后,却缺乏治国理政、统御百官的经验和魄力,面对朝堂上那些各怀鬼胎、人心惶惶的官员,她怕是根本调不动,也难以服众。武将方面,能征善战的老将已经损失殆尽,剩下的都是些平庸之辈,想要指望他们守住顺天府,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大明的主力部队此刻还在遥远的麓川平叛,路途遥远,即便接到调令,日夜兼程赶来,也需要耗费数月的时间。在这数月之内,顺天府能否抵挡住瓦剌军的猛攻?朱棣对此深表怀疑。城中的残兵败将,缺乏统一的指挥,缺乏充足的粮草和武器装备,缺乏高昂的士气,面对瓦剌军的铁蹄,恐怕连几天都守不住。一旦顺天府失守,那么调集再多的援军也无济于事,大明的灭亡,或许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朱棣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这条死战不退的道路,无疑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险路。
就在朱棣为第一条路的凶险而焦虑不已时,第二条路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南迁。
太祖皇帝朱元璋定都南京,后来他靖难成功,登基为帝,为了抵御北方边患,巩固统治,便将都城迁往了北平,改名为顺天府,同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设立了南北两京制。当时,朱棣还曾对这一决策有些不解,认为保留南京的都城地位有些多余,可如今看来,他不得不佩服未来那个自己的战略眼光。
今年年仅二十三岁的他,尚未经历过招降乃儿不花的睿智,也未曾有过打赢靖难之役的铁血,论起战略远见,远不及那个一路硬生生打到北平、开创永乐盛世的自己。或许,当年设立南北两京制,就是为了应对如今这样的危局。当北方都城面临危机时,朝廷可以南迁南京,凭借长江天险,抵御外敌的进攻,保全大明的半壁江山,再图日后的反攻。
这无疑是一条相对稳妥的道路。南京作为曾经的都城,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基础设施完善,而且南方地区相对安定,没有受到瓦剌军的侵扰,兵力也相对完整。一旦朝廷南迁,便可以迅速稳定局势,整合南方的军事力量和资源,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避免重蹈北宋靖康之耻的覆辙。
可南迁之路,同样有着致命的弊端。
朱棣一生都在致力于经营北方,巩固北方的边防,安抚北方的百姓,经过洪武、永乐、仁宣三代的努力,北方地区才逐渐稳定下来,百姓们才得以安居乐业,对大明王朝的认同感也日益增强。如果此时朝廷选择南迁,无疑是将北方的百姓和土地拱手让给瓦剌,这不仅会让北方百姓心寒,也会让大明的疆域大幅缩水,国力受到严重削弱。
更重要的是,一旦南迁,大明王朝的士气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子被俘,朝廷南迁,这在百姓看来,与亡国无异,大明的民心将会彻底涣散,想要再凝聚起来,将会难上加难。而且,瓦剌军一旦占据北方,将会以此为基地,不断向南侵扰,大明将永无宁日,最终很可能会像南宋一样,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再也没有恢复中原的机会。
“南迁……坚守……”朱棣在心中反复权衡着这两条道路,两条路都充满了艰难与风险,无论选择哪一条,都可能让大明走向截然不同的命运。他感到一阵头疼,从未有过如此两难的抉择。
“陛下,还有一件更为麻烦的事情。”徐妙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朱棣的思绪。她的脸色同样凝重,眼中满是担忧,“天子被俘,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大明面临如此危局,必须尽快确立新的君主,才能稳定人心,整合力量,应对瓦剌的进攻。可新的皇帝,该选谁呢?”
朱棣心中一沉,是啊,他只顾着思考坚守还是南迁,却忽略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在这样的危局之下,没有一个核心的领导人物,朝廷上下将会更加混乱,人心将会更加涣散,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力量。
可选择新君,谈何容易?
朱祁镇作为当朝天子,如今被俘,生死未卜。按照大明的祖制,皇位理应传给朱祁镇的子嗣。可从天幕之前播放的内容来看,朱祁镇亲征之时,年纪尚轻,想来他的子嗣也不会太大,恐怕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一个十岁的娃娃,懵懂无知,根本不懂得治国理政,更不懂得如何应对如此严峻的边境危机。让这样一个孩子登上皇位,无疑是将皇权拱手让给了朝中的大臣,这个小皇帝,不过是一个任百官拿捏的纸老虎,一个傀儡而已。
到时候,朝堂之上必然会陷入党争之中,大臣们为了争夺权力,相互倾轧,勾心斗角,谁还会真正关心国家的安危,关心百姓的死活?大明的局势,将会更加混乱,甚至可能会引发内部的权力斗争,让瓦剌军有机可乘,加速大明的灭亡。
如果不立朱祁镇的子嗣,那么按照宗法制度,便应该从皇室宗亲中选择合适的人选。朱祁镇是否有兄弟?他们的能力如何?是否能够担起拯救大明的重任?朱棣对此一无所知。天幕上从未提及过朱祁镇的兄弟情况,他无法判断,这些皇室宗亲中是否有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
而且,立皇室宗亲为帝,很可能会引发皇位继承的争议。朱祁镇的子嗣尚在,却立他人为帝,这不符合祖制,也会让朝中的大臣们产生分歧,甚至可能会引发内乱。在如今这样的危局之下,任何的内乱,都可能成为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帝人选……”朱棣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这无疑是比坚守还是南迁更为棘手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好,便会让大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抬头望向天幕,心中充满了期盼与忐忑。天幕接下来,是否会揭示大明朝廷最终的选择?他们是选择了死战不退,坚守顺天府,还是选择了南迁南京,偏安一隅?他们又会立谁为新的皇帝,来主持这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
【顺天府内,朝堂之上的混乱愈演愈烈。幸存的文武官员们聚集在奉天殿内,面对土木堡大败的残局,面对天子被俘的噩耗,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
【以翰林院侍讲徐珵为首的一批官员,在得知土木堡大败的消息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徐珵本就胆小怕事,又深谙星象之术,他声称自己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乃是大凶之兆,顺天府不可久留,力主朝廷南迁南京,凭借长江天险,保全大明的半壁江山。】
【“陛下被俘,大军覆没,瓦剌军旦夕之间便可能兵临城下!”徐珵跪在奉天殿内,声泪俱下,“顺天府如今兵力空虚,武将凋零,根本无法抵御瓦剌军的猛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日南迁南京,那里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尚可凭借长江天险,徐图恢复。若再迟疑,一旦瓦剌军兵临城下,我等君臣怕是都要沦为阶下囚,重蹈靖康之耻的覆辙啊!”】
【徐珵的话音刚落,便有不少官员纷纷附和。这些官员大多是南方人,或是在南方有田产家业,他们担心顺天府失守后,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便极力主张南迁。一时间,朝堂之上主张南迁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官员甚至已经开始暗中打点行李,准备随时逃离顺天府。】
【然而,并非所有官员都愿意放弃北方,选择南迁。兵部侍郎于谦挺身而出,厉声驳斥徐珵的言论,他怒视着那些主张南迁的官员,声色俱厉地说道:“言南迁者,可斩也!”】
【于谦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如同惊雷般在奉天殿内炸开,让那些主张南迁的官员们瞬间噤声。他接着说道:“京师乃天下之根本,一旦动摇,则大事去矣!太祖皇帝定都南京,成祖皇帝迁都北平,皆是为了巩固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顺天府虽遇危难,但祖宗陵寝、宫阙、百官、万姓皆在此地,岂能轻易放弃?”】
【“当年北宋靖康之耻,便是因为徽钦二帝一味南逃,放弃了北方的土地和百姓,最终导致国破家亡,沦为千古笑柄!”于谦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官员们,语气中充满了痛心与愤怒,“难道你们想要让大明重蹈北宋的覆辙吗?难道你们想要让我等成为大明的千古罪人吗?”】
【于谦的一番话,掷地有声,让不少原本摇摆不定的官员们深受触动。英国公张辅的儿子张懋,虽然年轻,却继承了父亲的忠勇之气,他也站出来说道:“于大人所言极是!我大明将士虽在土木堡遭受重创,但血性未失!只要朝廷坚守顺天府,号召天下勤王,各地军队必然会火速赶来支援。我愿率领家中子弟,守城抗敌,与顺天府共存亡!”】
【随后,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等一批老臣也纷纷站出来支持于谦,他们坚决反对南迁,主张坚守顺天府,调集天下勤王大军,与瓦剌军决一死战。一时间,朝堂之上形成了鲜明的两派,主战派与主迁派相互争论,互不相让,奉天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陷入了僵局。】
【就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之时,深居后宫的孙太后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她得知土木堡大败、朱祁镇被俘的消息后,整日以泪洗面,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可作为大明的太后,她不能倒下,必须尽快拿出主意,稳定局势。】
【孙太后召集了宫中的亲信太监和宫女,商议对策。有人劝她支持南迁,保全自身和皇室的安全;也有人劝她坚守顺天府,等待勤王大军的到来。孙太后犹豫不决,她既担心顺天府守不住,让皇室沦为瓦剌的阶下囚,又不愿放弃祖宗基业,背负南迁的千古骂名。】
【更让孙太后头疼的,是新君的人选问题。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她深知,只有尽快确立新的君主,才能凝聚人心,稳定朝局。可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年仅三岁,懵懂无知,根本无法担此重任。让这样一个幼子登基,朝堂大权必然会落入大臣之手,皇室的地位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孙太后想到了朱祁镇的弟弟,郕王朱祁钰。朱祁钰是朱祁镇唯一的亲弟弟,当年朱祁镇亲征瓦剌时,便命他居守顺天府,处理日常政务,有着一定的执政经验。而且朱祁钰已经成年,心智成熟,有一定的能力和魄力,或许是新君的合适人选。】
【可立朱祁钰为帝,又面临着诸多难题。按照祖制,皇位理应传给朱祁镇的子嗣,立朱祁钰为帝,于理不合,很可能会引发朝野上下的争议。而且,孙太后心中仍对朱祁镇的归来抱有一丝希望,她担心一旦立朱祁钰为帝,日后朱祁镇平安归来,将会引发皇位之争,让大明陷入内乱。】
【孙太后左右为难,一边是年仅三岁、无法理政的皇孙,一边是成年、有一定能力却于理不合的皇弟;一边是坚守顺天府的艰难与风险,一边是南迁南京的安稳与耻辱。她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的御座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能保住大明的江山社稷,保住皇室的尊严。】
【顺天府外,瓦剌太师也先在土木堡大败明军后,士气大振。他俘获了大明天子朱祁镇,如同握住了一张王牌,心中更是得意洋洋。他并没有立刻率领大军进攻顺天府,而是带着朱祁镇,先后前往宣府、大同城下,企图利用朱祁镇的天子身份,逼迫宣府、大同的守将开城投降。】
【也先来到宣府城下,让朱祁镇亲自喊话,命令宣府守将杨洪开门献城。杨洪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被俘的天子,心中满是悲痛与无奈。他深知,一旦开城投降,宣府便会落入瓦剌之手,北方的防线将会彻底崩溃。可面对天子的命令,他又不敢公然违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关键时刻,杨洪的儿子杨俊站出来说道:“父亲,瓦剌军狼子野心,想要利用陛下逼迫我们投降,万万不能上当!如今陛下被俘,身不由己,他的命令并非出自本心。我们坚守城池,抵御瓦剌军,才是真正为陛下着想,为大明着想!”】
【杨洪深以为然,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对着城下的朱祁镇高声喊道:“臣深受国恩,誓死守城!陛下被俘,臣无能,无法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但臣绝不会背叛大明,开门献城!还请陛下恕罪!”说完,杨洪下令守城士兵加强防备,严阵以待,拒绝了瓦剌军的劝降。】
【也先见宣府守将拒不投降,心中大怒,便下令瓦剌军攻城。可宣府城池坚固,守军顽强抵抗,瓦剌军攻了数日,始终无法攻破城池,反而损失了不少兵力。也先无奈,只得放弃宣府,率领大军前往大同。】
【在大同城下,也先故技重施,让朱祁镇喊话,命令大同守将郭登开城。郭登与杨洪一样,深知其中的利害,他一边对着城下的朱祁镇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的忠心,一边坚决拒绝开城投降。他组织大同守军,奋力抵抗瓦剌军的进攻,多次击退了瓦剌军的冲锋,保住了大同城。】
【也先利用朱祁镇招降宣府、大同的计划落空,心中十分不满。但他也意识到,宣府、大同的守将忠心耿耿,城池坚固,想要强行攻破并非易事。而且,他也担心拖延日久,大明的勤王大军会陆续赶到,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于是,也先改变了策略,决定率领大军,直奔顺天府,企图趁大明朝局混乱、兵力空虚之际,一举攻破顺天府,灭亡大明。】
【瓦剌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顺天府进发,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消息传到顺天府,朝堂之上的争论更加激烈。主迁派的官员们听闻瓦剌军即将兵临城下,吓得魂不附体,再次纷纷上书,请求孙太后尽快下令南迁;主战派的官员们则坚定信念,请求孙太后立刻确立新君,调集勤王大军,做好防御准备,与瓦剌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