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笔尖在竹片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刻痕，他正计算第三级齿轮的扭力分配。指尖微动，符笔顿住。
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月白色裙裾被夜风轻轻掀起。她没有说话，但那柄冰蓝色的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玄放下符笔，站起身。公输衍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机关箱的把手。
“蓬莱秘境要开了。”云昭开口，声音平静，“三日后，东海潮起，入口现于断崖之下。”
陈玄看着她。她的目光很稳，没有多余的情绪。
“为什么来找我？”
“里面有星渊残卷。”她说，“记载的是上古时期关于宇宙本源的文字。据太一阁典籍所载，此卷与失落的青铜器共鸣术有关。”
陈玄的手指微微收紧。识海中的青铜鼎虚影悄然浮现，无声震动。
“你认为它和我有关。”
“不是我认为。”云昭向前一步，“是推演结果。星渊残卷的符文结构，与你破解锁元禁制时用的数学表达式完全对应。这不是巧合。”
公输衍插话：“你们说的‘共鸣术’，是不是能让机关阵自动校准的那种？”
云昭点头：“正是。若残卷尚存，或许能解开更多失传之谜。”
陈玄没再问。他转身走到工作台边，将未完成的设计图收进布包。图纸边缘有些磨损，是他反复修改留下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太一阁有信鸟传讯。”她说，“你破解鲁班残阵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昆仑。”
陈玄系好布包的带子。他抬头看她：“你一路赶来，就是为了这个邀约？”
“不止。”云昭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前往蓬莱的通行令。只有持令者才能通过外围海雾屏障。”
她把玉简放在桌上，推向他。
陈玄没有立刻去拿。他问：“秘境里有什么？除了残卷。”
“未知的阵法、失传的符文体系，还有可能残留的上古灵气源。”她说，“但也危险重重。上次开启时，进入的七位化神修士，只有一人活着回来。”
“他带回了什么？”
“一段记忆碎片。”云昭盯着他，“内容是‘鼎自虚无来，承万古之音’。”
陈玄眼神一动。
公输衍这时打开自己的机关箱，从底层取出三个包裹严实的装置。
“既然要去，不能空手。”他说着，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傀儡，“这是我新做的探路机巧，内置灵石感应器，能提前探测百步内的灵气波动异常。”
他按下开关，傀儡四肢展开，落地后自行走了两步，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第二个。”他又取出一个折叠金属板，“展开就是电磁干扰器，对付隐形类禁制有用。充能一次可维持半日。”
最后是一枚腕环，表面嵌着微型齿轮计算器。
“这个能实时运算数据，比你那个便携。”公输衍递过来，“别弄坏了，一共就做了两个。”
陈玄接过，逐一检查接口和电源状态。他把傀儡放进布包侧袋，腕环戴在左手上，调整到合适位置。
“谢谢。”他说。
公输衍摆摆手：“不用谢我。你改了我的飞行机关鸟设计，让我少走十年弯路。这是还礼。”
陈玄点头。他走向屋角，取回挂在墙上的科学仪器包。检测仪电量满格，备用符纸齐全，导灵纹路也完好。
他背上包，走到门口。
云昭已经在外等候。月光落在她肩头，霜魄剑垂在身侧，未出鞘。
“我们走？”她问。
“嗯。”
两人并肩走出作坊。村道安静，只有远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麦田随风轻晃，沙沙作响。
公输衍送到村口。他没有多言，只是抱拳行礼。
陈玄回了一礼。
他们沿着官道前行。夜风渐强，吹动衣角。前方是通往东海的古道，两旁立着残破的石碑，刻着早已模糊的名字。
走了约莫半里，陈玄忽然停下。
“怎么？”云昭问。
“我在想星渊残卷。”他说，“如果它真能解释青铜鼎的来源，那我的穿越就不是意外。”
“你觉得是谁安排的？”
“不知道。”他抬头看天，“但能把现代知识和上古文字对应起来，一定有人早就设计好了路径。”
云昭沉默片刻：“太一阁藏书中提到，上古有大能以‘理’证道，不靠神通，而依规律行事。你说的‘科学’，也许就是那种方式的延续。”
“如果是这样。”陈玄握紧了腕环，“那青铜鼎不只是工具，它是钥匙。”
“现在的问题是。”云昭望向远方，“谁在等这把钥匙开门？”
陈玄没回答。他摸了摸腰间的检测仪，确认开关处于待命状态。
他们继续前进。道路逐渐变窄，两侧出现低矮礁岩。空气里有了咸腥味，海风开始带着湿气。
又行了一段，陈玄忽然察觉腕环轻微震动。齿轮计算器屏幕亮起，显示前方三十丈有异常信号波动。
他抬手示意停步。
云昭立即警觉，手按剑柄。
前方岩缝间，一团黑影缓缓移动。不是野兽，也不是修士。它的轮廓像是由雾气凝成，却在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陈玄打开检测仪，调至高频扫描模式。屏幕上出现不规则波形，间隔七秒重复一次。
“这不是自然现象。”他说。
云昭低声：“像某种召唤阵的余波。”
陈玄取出追踪灵粉，准备撒出。就在这时，那团黑影突然转向，直面他们所在方向。
他的手腕再次震动，计算器自动跳出一组反向频率匹配值。
陈玄盯着屏幕，说出一句话：
“它在模仿我们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