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冰湖并非一片坦途,巨大的冰裂缝如同恶魔的爪痕遍布湖面,冰层之下传来令人心悸的流水声。三人在湖边缘缘行进,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巴顿更是用剑鞘不断敲击前方冰面,试探虚实。
“跟紧我的脚印,一步都不能错。”巴顿头也不回地叮嘱,声音在空旷的冰湖上显得格外清晰。
菲尼克斯走在中间,他的感知深入冰层,解析着冰的厚度、密度以及下方水流的方向和速度。艾莉娅殿后,精灵的轻盈让她在冰面上行动更为自如。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最危险的区域,接近湖对岸的雪山脚下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天地撕裂的巨响从头顶传来!
菲尼克斯猛地抬头,只见右侧高耸的雪峰之上,大片大片的积雪开始松动、滑落,起初缓慢,随即速度越来越快,如同白色的海啸,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们所在的湖岸区域倾泻而下!
雪崩!
“快跑!”巴顿怒吼一声,一把拉住身边的艾莉娅,就要向前冲刺。
“来不及了!”菲尼克斯的声音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急速计算下的紧绷。他的【万物解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视野中,不再是美丽的雪景,而是无数代表质量、速度、冲击力和流动轨迹的数据洪流!
雪崩的主体会覆盖他们前方大部分区域,横向逃离已经不可能。向上或向下?上方是绝壁,下方是布满裂缝的冰湖,坠入其中十死无生!
在他的感知中,左侧有一片相对凸出的岩壁,雪崩的主流会因岩壁的阻挡而在此处形成一个短暂的、力量相对薄弱的“回旋区”!就像河流中的岩石背后会形成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
但那里也并非绝对安全,依旧会被边缘的雪流和冲击波波及。他们需要在那片岩壁下找到一个足够坚固的支撑点,并且必须在雪浪拍下前的瞬间,精准地躲入那个“死角”!
计算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
“左边!那块岩壁!跟我来!”菲尼克斯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地穿透了雪崩的轰鸣。
他没有选择平坦的路径,而是冲向那片布满碎冰和砾石的湖岸斜坡。巴顿和艾莉娅此刻对他的信任已经近乎本能,毫不犹豫地跟上。
雪浪如同巨大的白色死神,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紧随其后,冰晶和雪沫已经如同子弹般击打在他们的后背!
“低头!紧贴岩壁根部!巴顿!用你的盾护住艾莉娅!”菲尼克斯一边狂奔,一边发出精确的指令。
三人几乎是扑倒在那片凸出的岩壁之下,巴顿瞬间取出背后的骑士盾,猛地插在身前,将艾莉娅和菲尼克斯死死护在身后,自己则用宽阔的肩膀和厚重的铠甲顶住盾牌,圣光毫无保留地爆发,在盾牌表面形成一层坚实的光膜!
就在这一瞬间!
“轰——!!!”
白色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上岩壁!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恐怖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巴顿感觉像是被一座山正面击中,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剑柄。圣光护膜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冰冷的雪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试图将他们吞噬、掩埋。
艾莉娅紧闭双眼,自然魔力本能地形成一层微弱的护盾,帮助抵御那无孔不入的严寒和冲击。
菲尼克斯被巴顿和艾莉娅护在最里面,他没有动用任何能量,而是将全部精神力集中起来,【万物解析】被他运转到了极限。他“看”着雪流如何被岩壁撕裂、分流,如何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短暂的空腔,又如何带着巨大的动能从两侧冲刷而过……
他甚至在解析雪崩本身的结构,感知着其中冰晶的碰撞、能量的释放、以及那毁灭性力量中蕴含的、属于大自然的狂暴规则。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雪崩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平静。
巴顿猛地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他艰难地动了动,发现他们果然没有被完全掩埋,岩壁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生存空间,虽然半个身子都被积雪埋住,但头部和胸口以上还露在外面。
艾莉娅也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看着周围被彻底改变的地形,心有余悸。
菲尼克斯从两人中间钻出来,他看起来比巴顿好一些,但脸色也同样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极限的计算和感知,对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
他回头望去,他们之前走过的湖岸区域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彻底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他瞬间找到了这唯一的生机……
“你又救了我们一次。”巴顿喘着粗气,看着菲尼克斯,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质疑,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叹服。
艾莉娅也看向菲尼克斯,碧眸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菲尼克斯却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依旧巍峨的雪山上,轻声自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满足:
“雪崩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