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觉得自己快散了。
不是睡着，更像是被钉死在一片虚无里。灵魂还醒着，身子却早就成了摆设——一台铁疙瘩替他喘气，几根管子吊着他的命。渐冻症这玩意儿，掏空了他的一切，到最后，连咽口唾沫都得靠机器。
他只剩脑子还能转。
在这片意识的荒岛上，他想起自己曾是游戏里的“理论之王”，弹指间破解谜题，指挥千军万马。可那些辉煌屁用没有，这会儿连护士换药时手套摩擦的细响，都冷得像丧钟。
算了，到头了。他想。这罪，受够了。
他不再挣扎，由着最后那点意识，沉进无边的黑里。
……
然后，他“醒”了。
不是慢慢清醒，是猛地被什么给扎醒了。
疼！
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砂纸搓过。土腥味混着烂叶子和野兽的臊气，一股脑往鼻子里钻，呛得他直犯恶心。
他猛地睁眼。
没有医院白得晃眼的天花板，没有滴滴乱叫的机器。头顶是乱糟糟的树叶子，阳光从缝里漏下来，晃得他眼花。风刮过林子，哗哗响，远处有鸟叫，近处……是呼哧带喘的动静，还有低低的、瘆人的呜咽。
他低头，瞅见一双脏兮兮的小子手。他试着动了动指头——嘿，听使唤！一股邪乎的劲儿猛地从他心底窜上来，冲得他脑袋发晕。他试着抬头，脖子嘎嘣响，酸得他直咧嘴。他深吸一口气，凉丝丝的空气灌进肺里，带着股青草味儿，舒坦得他直哆嗦。
活了！真他娘的活了！
“喂！那小子吓尿了？动换啊！”一个破锣嗓子在旁边嚷嚷。
林风歪头一瞧，三个半大小子，穿着破皮甲，拎着锈铁片，正跟几头流哈喇子的灰毛狼较劲。那狼眼珠子泛着绿光，一看就不是善茬。风狼？他脑子里自动蹦出这词儿，还捎带脚知道这玩意儿速度快，爱扎堆儿。
刚才喊话的是个红毛小子，壮实，可攥着剑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另一个瘦得跟麻杆一样，脸都绿了。
我这是……穿越了？还穿到个有魔法的地儿？林风——不，现在该叫菲尼克斯了，心里门儿清。
“菲尼克斯！你个怂包！没死就过来搭把手！”红毛又吼了一嗓子，声儿都劈了。
菲尼克斯想撑起来，左胳膊却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袖子破了，一道血口子正往外渗血。估摸是刚才被狼扑倒，撞石头上歇菜了，这才换了他来。
“吼！”一头风狼没了耐心，后腿一蹬，化作灰影直扑那个瘦麻杆！那速度，快得离谱。
“躲开！”红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节骨眼上，菲尼克斯的眼珠子定了格。他眼前的景儿，全变了。
不再是寻常的看东西。那狼扑过来的道儿、身上肌肉怎么绷紧的、连带它爪子掀起来的风，都变成了一串串明明白白的数儿，往他脑子里灌。
【万物解析】，成了。
他心里透亮，这玩意儿就像呼吸，天生就会。
在他这会儿的“眼”里，那狼的扑咬就成了条虚线，哪儿发力，哪儿是破绽，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瞅见”那狼嗓子眼里憋着一小团乱窜的风——妈的，它还想吐口气阴人！
“麻溜儿地！滚到左边那石头后头去！”菲尼克斯嗓子还哑着，可话扔出来，带着股不容商量劲儿。
瘦麻杆早就吓懵了，想都没想，连滚带爬缩石头后面了。
刚躲进去，就听“嗤”一声，一道看不见的利风擦着石头边儿过去，在地上犁出道沟。
红毛小子傻眼了，扭头瞪着菲尼克斯，活像见了鬼。
另一头狼趁机想从旁边给红毛来一下。红毛慌忙举剑，眼看就要被开瓢。
“低头！往右挪半步！剑往上撅三寸！”菲尼克斯的话又追了过来，精准得吓人。
红毛也是急红了眼，照着他说的就干。刚一低头，狼爪子就带着风从他头皮上刮过去。他往上一撅的剑尖，不偏不倚，正好捅进了狼肚子！
“嗷——！”那狼一声惨嚎，滚地上不动弹了。
剩下俩狼被这手镇住了，龇着牙，绕着圈，不敢再轻易上前。可它俩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下换重心，在菲尼克斯眼里都跟画了重点似的。
他慢慢站起身，左胳膊还疼，身子也虚，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他干脆不瞧那俩畜生了，闭上眼，张开胳膊，像是要搂住这整个世界。
风打在他脸上，带着远方的花香，也掺着眼前的狼骚味儿。可这真实得过分的味道，让他鼻子直发酸。
“你……你魔怔了？菲尼克斯！”红毛刚宰了头狼，刚松半口气，又被他这出整懵了。
菲尼克斯没搭理他。他整个人都掉进这从未有过的滋味儿里了。脚底下泥里虫子怎么拱的，太阳晒在皮上是暖是烫，这片林子是怎么喘气的……他都能“品”出来。
这就是活着。这就是实实在在地“感觉”。这就是他上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那俩狼像是被他这态度惹毛了，低吼一嗓子，一左一右同时扑了上来！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红毛惊得叫出了声。
菲尼克斯还闭着眼。在他那感知里，俩狼就是两坨带着恶意的“信息”，速度、角度、意图，门儿清。
他动了。
没摆啥架子，甚至没正眼瞧。全凭着对气流的感觉，身子这儿歪一下，那儿侧一点，幅度小得可怜，却偏偏每次都让狼爪子擦着边儿过去。
在外人看来，这简直神了。他像是在狼牙尖上溜达，每一步都悬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