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桑晚带着一身冰冷的怒火和深秋的寒气，敲响了自家那扇破旧的院门。
屋里，正围坐在油灯下，小声说话的冯玉兰和两个女儿，瞬间就噤了声，全都安静了下来。
冯玉兰紧张地，将两个女儿护在了怀里，一颗心，“怦怦”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晚了……会是谁？
难道是老宅那边，又想出了什么新幺蛾子来对付她们的吧？
就在她们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
“汪！汪汪！”
院子里，传来了军师熟悉的叫声。
军师没有预警。
这时，里面传来二妹桑露带着点颤抖的怯生生的声音。
“谁……谁啊？”
“是我。”桑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是大姐！是大姐她们回来了！”
桑露一听这声音，一颗悬着的心，瞬间就落了地。
她赶紧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快步跑去开了门。
搬开抵着门的大木棍，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一打开，桑晚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好看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她身后，还跟着同样一脸疲惫，但眼睛里全是兴奋光芒的三妹桑夏。
桑露看到大姐和三妹，都平平安安地站在门口，一直紧绷着的小脸，终于露出了一个安心笑容。
但紧接着，她又好奇地问道，“大姐，你们怎么这么晚还赶回来了？不是说太晚，可能要在县城住一晚上的吗？”
“这突然一敲门，还把我们仨吓了一跳。”
桑晚看着她一副开心样子，心里一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身上带的钱太多了，”
桑晚揉了揉因为长时间负重而有些酸痛的肩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在外面过夜，不安全。”
她一边说，一边和桑夏一起，将背上那两个看起来不怎么沉的背篓，搬进了屋里。
“快，都过来搭把手！”
屋子里，冯玉兰和小满，也赶紧迎了上来。
然后，在这个家徒四壁的小屋里。
在冯玉兰、桑露，还有睡眼朦胧的桑满，那满是震惊的目光中。
桑晚和桑夏，从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背篓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先是几个沉甸甸的还冒着一丝热气的，用当时最大的那种搪瓷饭盒装着的菜。
饭盒一打开，霸道的混合着浓郁肉香和酱油香气的味道，一下子在众人鼻尖飘动。
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鱼；金灿灿、软乎乎的葱花炒鸡蛋；绿油油、还冒着热气的蒜蓉炒青菜；汤色奶白、点缀着虾仁和火腿末的三鲜豆腐汤。
最后，桑夏又献宝似的，从另一个布袋里，掏出了十个雪白、暄软，还散发着麦香味，比她们手掌都大的白面大馒头。
当这些，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在条件好的人家桌上看到的硬菜，被一样一样地，摆放在自家那张破旧的小桌子上时……
屋里三人，都惊呆了。
桑露和小满，两个小丫头，眼睛都瞪圆了，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撑着身子起来的冯玉兰，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桌丰盛的菜饭菜。
“这……这些是……”
“妈，二姐，小满，”桑夏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骄傲和兴奋，“这些可都是县城里国营大饭店里的菜。”
“特别好吃。”
桑夏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是大姐特意打包带回来，给你们尝尝的。”
冯玉兰看着桌上的红烧鱼，还有每一道好看又好闻的菜，眼圈都红了，声音发抖地问：“阿晚，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多少，”桑晚轻描淡写地说道，“赶紧拿碗筷，别愣着了，都吃点。”
“可这都大半夜了，早就过了吃晚饭的点儿。”桑露还有点犹豫，“要不，留着明天中午吃吧？”
“不行。”
桑晚直接拒绝了，她接着开口，“我跟小夏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趁着还有温度，“我们一起吃。”
“就当吃夜宵了。”
最后，在桑晚的坚持下，一家人，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围坐在一起。
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她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大餐。
那味道，香得，能把人的舌头，都给吞下去，吃得母女五个，心满意足，肚皮都滚圆滚圆的。
饭后，桑夏和桑露抢着去收拾碗筷。
桑晚走到炕边，看着母亲和妹妹们因为一顿好吃的饭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准备给她们吃一颗真正的定心丸。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从自己贴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哗啦——”
厚厚的、崭新的，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大团结，被她一股脑地，全都倒在了炕中间。
一沓……两沓……三沓
足足二十沓。
两千块钱。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这两千块钱，简直就像一座金山。
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让人晕眩不真实的光芒。
“……”
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冯玉兰和桑露桑满，全都看傻了。
她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哪怕是桑夏，再一次看着这么多的钱，嘴角还是忍不住咧得大大的。
“大……大姐……”
桑露一向温柔沉稳的表情，第一个裂开了，她结结巴巴地，指着炕上那座钱山，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这都是……咱们的？”
“对。”桑晚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都是咱们的。”
“两千块。”
“轰——！”
这个数字，像一颗幸福甜蜜，威力巨大的炸弹，在冯玉兰和几个妹妹的心头，炸开了花。
她们彻底陷入了晕眩中。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小满兴奋地扑进冯玉兰的怀里，“妈，咱们有钱了，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还要做那么多的事了。”
桑晚看着她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笑了。
心道，这才哪到哪？等你们以后特长全都发挥出来的时候，各个都是赚钱高手。
她拿起一沓大团结，在手里“啪啪”地拍了拍，那声音，清脆又悦耳。
“看见没？”
“有了这些钱，咱们家，暂时就再也不用担心吃喝，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力量。
“这些，就是咱们以后，能跟桑家老宅那群吸血鬼，彻底撕破脸，也能挺直腰杆子抗衡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