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实打实地忙了两个月之后,萃香饮庐的生意步上正轨,孟琦才轻松了下来。
这两个月中,孟琦就连生日都草草地过了过去,如今才终于得闲,但这收益却着实叫她欣慰。
只这两个月过去,光这萃香饮庐,孟琦便赚了足有三十多两!
如今,加上那小摊挣的钱,孟琦一个月的收益已经能达到四十多两之多了。
都够买老爷子原本那个宅院了。
让孟琦不禁感叹,这做饮品铺子果然是更加挣钱。
然而待孟琦终于松懈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舒云的情绪有些不对。
自从那日遇到了钱文康之后,舒云便再也没有去过萃香饮庐了。
今晨阳光正好,舒云望着明晃晃的日头,将孟琦的衣裳拿了过来,打算由自己清洗。
日头高悬,可手指在打来的井水里头泡久了依旧冰冷,可舒云不顾自己的手指,依旧近乎执拗的努力搓洗着衣服。
她本想将衣裳洗好后再悄悄挂起来,可家里如今新添了不少下人,没多久她就被一个小丫头发现了。
那小丫头惊慌失措地跑了上来:“呀,舒云姐姐,怎么能由你来干这种活?还是我来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抢过了舒云手中的衣裳,自己搓洗了起来,边洗还边道:“这里就交给我吧,舒云姐姐还是在小姐那边候着吧。”
看样子竟是将舒云当成了孟琦身边的大丫鬟。
舒云心中苦涩——要是自己真是阿琦的丫鬟便好了。
但如今手中的活计已经被抢去,她便不再多言,只默默点了点头,向孟琦那边走去。
尚未走近屋内,玉圆慢悠悠的声音便远远传来:“小姐看看,今日不如就穿这身衣服吧?”
接着便是孟琦的声音:“好呀,玉圆你可真是慧眼独具,我自己就想不出这么好的搭配。”
又有些兴奋地道:“今日梳什么发髻?”
玉圆沉思半晌,这才慢吞吞道:“小姐活泼可爱,今日这衣裙颜色也鲜嫩,不如便梳个垂髻,如此才更相配。”
孟琦一向分不清那许多发髻,此刻听玉圆说,便只点点头:“都听你的。”
两人商议完没多久,孟琦便在玉圆的帮助下快速的换好了衣裙,甚至不一会儿玉圆便已经给孟琦梳好了发髻。
而珍珠也配合默契,玉圆刚给孟琦收拾完毕,珍珠便端上来了一份鲜虾芙蓉粥,并两碟鲜嫩小菜。
嘴上还道:“小姐,李嬷嬷今日熬的这粥可好了,您一定要多用一点。”
孟琦笑着打趣:“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珍珠笑着道:“那粥虽不是我做的,但那小菜是我拌的,小姐快尝尝可还能吃得惯?”
只听得轻微的筷子与碗盘相撞之声,片刻后,孟琦满意的声音传来:“不错,这菜焯的时候刚好,调味也恰到好处,看来你最近同李嬷嬷学了不少。”
珍珠有些不好意思,孟琦调侃了几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倒是十足的和谐融洽。
而舒云站在窗外,却只觉得自己实在格格不入。
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吧。
她抬脚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惊动了屋内的人。
“谁?!”
玉圆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迅速朝窗外看来,舒云来不及逃脱,被逮了个正着。
孟琦见是舒云,有些惊讶,却立刻高兴起来:“舒云姐,快来看,看我这身怎么样?”
说着孟琦转了个圈,舒云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她像个落入人间的小仙子。
舒云掩下眼中的萧索,挤了个笑脸出来:“阿琦穿什么都好看。”
孟琦却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拉着舒云的手娇憨道:“你怎么如此敷衍?”
这一拉却叫孟琦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舒云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老毛病了,总是手脚冰凉。”
孟琦有些疑惑,舒云以前有这毛病吗?
似乎是有的,不过那是冬天,如今已经到了夏天竟还会如此吗?
一时间孟琦有些自责自己这些日子对舒云疏忽了些,竟没提早发现。
于是她又不由分说地将舒云的手拉了过来,用自己暖呼呼的小手握住舒云的手替她暖着,嘴上念叨着:“怎地这般凉?看来还是得叫人给你看看,不如我今日去将付大夫请来……”
舒云心中愈发感动,可越是感动,她便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她不像玉圆和珍珠,一个厨艺不错,一个将孟琦衣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会许多发髻的编法,她只是……一个撞了大运的小丫头。
之前孟琦也试图教她下厨,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能吃,还远远达不到孟琦的标准。
以前没有这些下人的时候,她尚还能帮孟琦打理一下屋子,尽管孟琦多次说自己不需要,可她总能见缝插针的找到机会帮忙,这才觉得自己方才有几分用处。
可如今孟琦不需要她了。
原本她去了萃香饮庐,还觉得自己有了点用处,可那日却引来了钱小公子。
没错,舒云将那日的事情记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认为那钱文康之所以闹了那一场,完全是因为自己。
甚至自己还差点连累了岳明珍。
因此便再不肯去萃香饮庐了。
去不了萃香饮庐,家中又找不到自己可以做的活计,这让舒云异常的难受。
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没用的人。
过去在严家的经历,让她根深蒂固的认为一个人唯有有作用才有活着的价值。
可如今自己如此没用,阿琦会不会……不要她了?
不,阿琦与自己之前那两个“亲人”不同,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她是不是该自请离去?
毕竟她什么都做不了,性子也无趣,在这个家中待着也是多余。
可是……真舍不得啊……
孟琦见舒云怔怔出神,这才觉出几分不对来,看着舒云脸上掩饰不住的愁容,孟琦思忖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那日那钱文康吓到你了?”
又向舒云保证道:“你放心,那人定然再不敢来了,你若是害怕,不去萃香饮庐也没什么的,我一开始叫你去,也只是怕你自己在家无聊,不想去便不去了。”
看着孟琦这么善解人意,倒叫舒云心中更加难受。
舒云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心情不好,只略微聊了几句,便无精打采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孟琦看着舒云这表现,越发放心不下,很快便在心里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