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扛着锄头去翻地，女人们提来水桶候着，连半大的孩子都学着大人的样子捡石头。
火把在夜色里连成串，映着一张张紧绷却不再绝望的脸。
鱼清在神像里静静看着，感受着信仰之力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从最初的零星几点，到如今汇成细流。
之前不信的人，现在也信了。
毕竟，要命的事就在眼前，现在除了信她，还能信谁？
总不能指望不出钱就不出力，完全不靠谱的神官吧？
鱼清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神官这么势力。
神官如此，这个世界的神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她莫名想起了她在《献祭》任务中碰到的“虚妄之神”阿斯塔洛特。
泰贝沙拎着小水壶，蹲在刚播下种子的土地旁，小声对说道：“鱼清大人，我会好好浇水的。”
夜风拂过，新翻的泥土里，一颗种子悄悄拱出了嫩芽。
守了一晚上的莫里斯一睁眼，就见自家屋子被一圈绿油油的植物围了个严实。
它们长得一模一样：半尺高的茎秆顶着圆滚滚的豆荚，荚壳泛着玉石般的光泽，顶端还歪着片心形叶子，像只竖着耳朵的小兔子。
最奇的是，豆荚里隐约有东西在滚动，凑近了能听见“咔啦咔啦”的轻响。
“这是……豌豆射手？”莫里斯喃喃道，想起鱼清大人说的神种。
话音刚落，一株豌豆射手突然“啪”地弹出颗绿莹莹的豌豆，精准打在墙角的蛛网上。
蛛网瞬间冒出青烟，化成一缕黑气消散。
莫里斯一看如此，心里顿时有了信心。
早起给莫里斯送早餐的萨罗扬见了，一脸惊奇：“这就是神种？”
莫里斯点头：“是的，没错，这就是神种豌豆射手……你看，刚刚它还打死了墙角伪装成蜘蛛的黑气，可厉害了。”
“真的？那太好了！有了豌豆射手，我们有救了！”萨罗扬凑近了看，见那些豆荚还在微微晃动，忍不住伸手想碰，被莫里斯拦住。
“小心些，这些可是猎杀幽影的利器……”
说话间，萨罗扬的手已经摸到了豌豆射手头顶：“啊，不能摸？”
可是，她已经摸上了啊。
她的手中，豌豆射手似乎还很开心，不仅露出了笑脸，还在那儿轻轻晃了晃脑袋。
莫里斯：“……”
就在这时马特村长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跟着铁叔和老根。
“听说神种长出来了？”马特村长眼睛一亮，盯着那圈绿油油的植物直点头，“果然是神物！”
铁叔绕着豌豆射手转了两圈，挠挠头：“鱼清大人不是说要三天吗？这才一夜就长这么高了。”
莫里斯蹲下身，轻轻拨了拨豆荚：“我猜，这是幼苗。就像咱养的小魔猪，一个月能长到半大，但要等到晶核成熟能挖，还得养上半年。这豌豆射手，估计也得等几天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老根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豆荚，被里面滚动的豌豆撞了一下，嘿嘿笑起来：“管它几天，能长出来就好。有这神种在，咱心里踏实多了。”
马特村长捋着胡子，望着被豌豆射手围住的屋子，沉声道：“加派人手守着，千万别让孩子靠近。等豌豆射手成熟了，咱就不怕那裂缝里的东西了。”
……
豌豆射手的豆荚渐渐饱满，泛出温润的玉色，顶端的叶子舒展开来，像是张开的小手掌。
鱼清明显感觉到，体内的信仰之力又厚实了几分，如同雨后涨水的溪流。
小白在意识里啧啧称奇：【这群人还真是现实，见着神种真能长成，才肯把心掏出来信你。】
鱼清莞尔：“我们龙国人不也讲究‘眼见为实’？空口白话的承诺，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来得靠谱。”
小白哼了一声：【活该他们是你的信息！】
有什么样的神灵，不就有什么样的信徒吗？
话音刚落，鱼清突然感知到泰贝沙旧屋的方向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那道裂缝竟在豌豆射手成熟的瞬间剧烈扩张，原本两指宽的缝隙裂成碗口大，一只只脸盆大小的幽影蜘蛛爬了出来，黑雾凝成的腿爪在地上划出滋滋作响的痕迹。
“不好！”
几乎同时，守在屋外的迈卡被一阵密集的“扑扑”声惊醒。
他睁眼一看，院子里的豌豆射手正疯狂抖动，一颗颗裹着金光的豌豆像箭雨般射向屋内，撞在幽影蜘蛛身上炸开团团金芒。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黑影。
迈卡吓得魂飞魄散，抓起墙角的铜锣猛敲：“铛——铛——幽影出来了！幽影爬出来了！”
铜锣声刺破夜空，阿贝村的灯火瞬间亮成一片。
男人们抄起柴刀、锄头往泰贝沙旧屋赶，路过家门时不忘嘶吼：“带孩子去祠堂！快！”
女人们拽着哭哭啼啼的娃往祠堂跑，神像前的油灯被撞得摇晃，映得泥塑肩头的光晕忽明忽暗。
“鱼清大人保佑……”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很快，细碎的祈祷声连成一片。
而旧屋院子里，景象却出人意料。
幽影蜘蛛刚从裂缝爬出半只，就被豌豆射手射出的金芒打穿，黑雾“滋啦”一声溃散。
豆荚抖动的“咔咔”声、幽影的尖啸声混在一起，听着竟有几分热闹。
老根举着锄头僵在院门口，看着一只蜘蛛刚探出头就被射成黑烟，咽了咽口水：“这神种……比神官的圣光还厉害？”
迈卡仍攥着铜锣，傻愣愣道：“我醒的时候就这样了，它们打了好一会儿了，没一只跑得出来。”
铁叔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见豌豆射手精准地把金光豌豆射向裂缝深处，突然笑出声：“咱这是白担心了？”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竟围着院子看起了热闹。
有人甚至蹲在墙根，数着豌豆射手打下多少只幽影。
祠堂里，女人们越等越慌。
萨罗扬搓着手来回踱步：“不会是被幽影围住了吧？”
最终推了个年轻媳妇出去，“你去瞧瞧，远远看一眼就回来。”
那媳妇踮脚跑到院外，正撞见自家男人蹲在地上拍手叫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在这儿看戏呢？我们在祠堂快吓死了！”
男人回头招手：“快来瞧！神种厉害着呢！幽影根本出不来！”
媳妇半信半疑地探头，正好看见一只幽影蜘蛛被金芒炸成烟，眼睛顿时亮了——她也忘了要回去报信，挤到前排看了起来。
祠堂里的人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又派了两个去，结果个个一到院子就挪不动脚。
最后还是泰贝沙忍不住，拉着雪丽溜出祠堂，远远看见男人们围着院子说笑，顿时松了口气，小跑到神像前磕头：“谢谢鱼清大人，豌豆射手真厉害！”
鱼清在神像里听着院子里的喧闹，又感知到祠堂里新增的信仰之力，嘴角仿佛也染上笑意。
小白啧啧道：【这下好了，以后你的信徒怕是要天天来这儿看“戏”了。】
“那不很好吗？有心情看‘戏’，就说明人生还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