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刚暗下来，陈宇默的手还没从锅铲上松开，耳机里就传来一声轻响——是技术组的确认信号。他没动，只是指尖在耳后轻轻点了两下，回应了监听状态正常。
何晴站在补妆台前，正低头整理袖口的扣子。她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人动了。”
“往哪走？”
“直奔存放区，带了三个穿工装的临时工，说是设备巡检。”
陈宇默眉梢一跳。这会儿没人会安排巡检，更别说让外人进核心道具区。他把锅铲放回支架，顺手将袖口的微型摄像头调到广角模式，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回：“b仓门锁好了吗？”
“十分钟前换的新密码，只有我们知道。”她跟上来半步，两人并肩穿过走廊，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卡在监控盲区的间隙里。
拐过转角时，陈宇默忽然停下。前方通道尽头，王均正侧身对着对讲机说话，手势压得低，语气急促。那三个工作人员已经掏出钥匙，准备开存放区的门。
“他们没权限。”何晴皱眉，“这门要双认证才能进。”
“所以他才带人来。”陈宇默冷笑，“用‘集体操作’规避权限记录——只要说是团队协作检修，系统就不会单独追踪个人行为。”
何晴眼神一沉：“他越来越急了。”
“急是因为他知道时间不多。”陈宇默盯着那扇门，声音没高也没低，“我们拖了六轮，他每一步都被卡住，现在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门锁“咔”地一声开了。
三人鱼贯而入，王均最后一个进去，还特意回头看了眼走廊。陈宇默立刻拉着何晴退后半步，藏身于配电箱后的凹槽处。
“现在怎么办？冲进去？”
“不急。”他摇头，“让他们先动手。我们现在进去，他说他是正常巡检，我们反而成了干扰流程的一方。”
“可要是他们真把道具换了呢？”
“换不了。”陈宇默嘴角微扬，“真道具已经在b仓了，原位那个是我们留的‘礼物’——标签做了手脚，只要打开瓶盖，内圈的荧光记号就会暴露。而且……”他顿了顿，“档案柜也动了。”
何晴一怔：“你什么时候改的日志？”
“半小时前。”他轻声说，“我把原始记录调包了，现在柜子里那份，是他昨天私自调取日志的打印稿。只要他敢翻，就是在自证违规。”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等着他这一招？”
“他想查我们有没有动过东西，就得留下自己的痕迹。”陈宇默目光重新投向门口，“现在不是我们在找证据，是他自己要把证据送上来。”
两人静默片刻，只听见通风管道偶尔传来的嗡鸣。
突然，存放区里传来一阵翻动纸张的声音。接着是脚步移动，有人搬起了箱子。
“开始了。”陈宇默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表演环节开始还有八分钟。时间刚好够他们发现问题、又来不及善后。
他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像是要去检查流程的导演助理。何晴默契地落后半步，假装拿着平板核对清单。
走到门口时，那三个工作人员正合力抬着一个金属箱往外挪。王均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脸色不太自然。
陈宇默上前一步，语气平和：“这批设备昨天刚做过三级安检，你们没接到通知？”
抬箱子的人愣住，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向王均：“负责人没提这个……”
王均立刻接话：“临时追加的巡检任务，节目组刚批的，有备案。”
“哦？”陈宇默笑了笑，“那麻烦出示一下审批单吧，我这边也好更新流程记录。”
“这会儿哪来得及打印？”王均语气硬了几分，“等会就要开场了，耽误了算谁的？”
“不算谁的。”陈宇默依旧笑着，“但规矩就是规矩。你说是临时任务，总得有个来源吧？电话记录？内部消息？还是……导播亲自下的指令？”
王均眼神闪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宇默往前走了半步，离他更近了些，“就是好奇，你一个外包协调员，怎么会有权限调动三个人进核心区？而且偏偏挑这个时候？”
“我是为节目安全负责！”王均声音拔高，“你们这些嘉宾只管表演，懂什么后台管理？”
“我不懂管理。”陈宇默慢悠悠掏出平板，“但我懂权限系统。你名下的工牌编号是w-4072，属于短期协作序列，活动范围限于外围接待区。可你过去二十四小时，进出核心区七次，其中三次没有登记。”
王均瞳孔一缩：“你查我？”
“不是我查的。”陈宇默把屏幕转向他，“是安保系统自动标记的异常行为。顺便说一句，你昨天试图用U盘接入直播主机的画面，也被录下来了。虽然没成功，但动作挺标准的嘛。”
那三个工作人员全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面相觑。
王均咬着牙：“你这是污蔑！我奉命做事，凭什么被你当嫌疑人审？”
“我没审你。”陈宇默收起平板，语气依然平稳，“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如果出了问题，第一个担责的，不会是我。”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王均瞪着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很简单。”陈宇默看着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退出去。剩下的事，等导播来处理。”
“我不走！”王均猛地提高嗓门，“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们故意拖延流程，才是破坏录制！”
“那你告诉我。”陈宇默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为什么你刚才翻的是原始日志柜？而不是设备清单？你在找什么——是我们动了东西，还是怕我们发现了你动过？”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王均的脸色变了。
他没答话，手指紧紧攥住那张纸，指节泛白。身后两个工作人员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显然已经察觉不对。
就在这时，存放区角落的档案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是机关复位的声音。那是他们设下的感应装置，一旦有人翻动特定文件夹，就会自动触发录音启动。
陈宇默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成了。
他不再看王均，而是转向那三人：“各位，接下来的事可能涉及内部调查，建议你们先离开现场，保留作证资格。”
没人动。
王均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拿这点东西就能扳倒我？你根本不知道背后是谁在管这事！”
“我不知道。”陈宇默点头，“但我知道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录像。包括你五分钟前偷偷塞进箱子的那个小瓶子。”
王均猛地僵住。
“要不要我现在打开看看？”陈宇默朝箱子伸手。
“你敢碰它！”王均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扑上来挡在前面，“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陈宇默没退。
他看着王均通红的眼睛，声音沉下去：“王均，你现在停下，还能体面离开。否则——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