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傅家别墅静得只剩挂钟滴答声。苏晚刚改完半张设计稿,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闷哼,是傅斯年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抓起抽屉里的胃药就往他房间跑,推门时正撞见他蜷在床头,额头抵着膝盖,手紧紧按着胃部,脸色惨白。
“你怎么样?是不是胃痛又犯了?”苏晚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躲开。傅斯年喘着气,声音发哑:“没事,忍忍就好。”
“忍什么忍?”苏晚把药盒放在床头柜上,又去倒了杯温水,“上次医生说不能再硬扛,快把药吃了,我送你去医院。”她拧开药盒,拿出一粒药递到他嘴边,眼神里满是急切,这盒药她一直放在手边,就怕他再犯胃痛。
傅斯年看着她递过来的药,又看了看她眼底的红血丝,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把药吃了。苏晚扶着他站起来,他脚步虚浮,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咬着牙撑着,慢慢往门口走:“你再坚持会儿,车我已经叫好,在门口等了。”
福伯早就候在玄关,看到他们出来,赶紧上前搭手:“先生,少夫人,我已经联系好医院急诊,咱们现在就去。”苏晚点点头,扶着傅斯年坐进车里,自己坐在旁边,一路上都在帮他揉着胃部,动作轻柔。
到医院时,急诊室灯火通明。苏晚扶着傅斯年坐在长椅上,刚想去找医生,就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个人,林薇薇穿着浅粉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个文件袋,看到他们,快步跑过来,脸上满是“惊讶”:“斯年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胃痛犯了?我刚才在公司整理文件,看到你没带重要合同,就赶紧送过来,没想到你在这儿。”
苏晚揉着傅斯年胃部的手顿住。傅氏的文件怎么会在林薇薇手里?而且这个时间,公司早就下班了,她怎么会特意来送文件?她刚想开口,傅斯年就先说话了:“辛苦你了,合同先放这儿吧。苏晚,你先回家,这里有薇薇就行。”
苏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泛白。她看着傅斯年,又看了看林薇薇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得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下,疼得厉害:“你需要人照顾,我留下。”
“不用了。”傅斯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平淡,“薇薇是我助理,比你懂怎么处理这些事。你累了一天,先回家休息,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林薇薇赶紧上前,接过苏晚姐扶着傅斯年的手,声音软得发腻:“苏晚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斯年哥的,你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把傅斯年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动作亲昵。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进急诊室,林薇薇还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挑衅。她攥着手里的空药盒,指节泛白,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连呼吸都觉得疼。
“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福伯站在旁边,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先生肯定是不舒服,没多想,您别跟他置气。”
苏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沙哑:“我没置气,福伯,你陪先生吧,我自己回家。”说完,她转身就往医院门口走,脚步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福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夜送先生就医,遇林小姐送文件,先生让少夫人先归,少夫人眼底泛红,似有委屈。”
苏晚回到傅家时,客厅里一片漆黑。她走到厨房,想倒点热水,却看到灶台上还放着她早上熬的小米粥,她本来想着傅斯年回来能喝上热的,现在却凉得彻底。她靠在冰箱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冰凉的灶台上,碎成一小片水渍。
她慢慢走到房间,把空药盒放回抽屉里,然后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洒在地板上,像层银霜,安静得可怕。她想起刚才在医院,傅斯年避开她的目光,想起林薇薇亲昵的动作,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又凉了几分。
医院急诊室里,林薇薇正拿着热毛巾给傅斯年擦手,声音温柔:“斯年哥,你以后可不能再硬扛了,胃痛犯了多难受啊。苏晚姐也是,明明知道你胃不好,还让你累着,要是她多关心你点,你也不会这么难受。”
傅斯年闭着眼睛,没说话。他想起刚才苏晚扶着他时的手,很暖,也很有力;想起她递药时眼底的急切,心里莫名窜起股烦躁。可他看着林薇薇忙碌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苏晚毕竟是外行,不懂怎么照顾病人,薇薇是助理,更懂他的情况。
“你也累了,先回去吧。”傅斯年睁开眼睛,看着林薇薇,“这里有护士就行,明天还要上班。”
“我不累。”林薇薇摇了摇头,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等你好点再走,不然我不放心。斯年哥,苏晚姐是不是不高兴了?刚才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冷,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傅斯年皱了皱眉:“别多想,她就是累了。你没错,不用管她。”
林薇薇低下头,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她要的就是傅斯年这句话,要让他觉得,苏晚的委屈都是无理取闹,而她才是那个贴心懂事的人。
福伯站在急诊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又在备忘录里加了一句:“林小姐留院照看,言语间似有挑拨,先生未察觉。”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心里默默想着:少夫人这次受的委屈,怕是很难抹平了。
苏晚在房间里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躺下。她没等到傅斯年的电话,也没等到他回来。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对傅斯年的那点期待,又少了一分,而那道名为“失望”的裂缝,正慢慢扩大,快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