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仓库里,纸箱堆得半人高。晓棠蹲在地上,费力地搬开一个旧纸箱,里面掉出一本蓝色封皮的设计本,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她捡起来翻了两页,惊讶地抬头:“苏姐,这不是你以前在傅家画的设计本吗?里面还有傅家书房的草图呢!”
苏晚正整理着建材样品,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接过设计本。指尖触到熟悉的封皮,她愣了愣,翻开内页,里面是她刚嫁进傅家时画的,想把书房改得更温馨些,还特意留了放绿植的位置,只是当时傅斯年一句“傅家规矩不能乱改”,就把本子压在了抽屉最底层。
“都忘了还有这个。”苏晚笑了笑,随手翻到空白页,拿起笔在背面画起了新项目的软装布局,“背面还能用,别浪费了。”
晓棠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小声说:“苏姐,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以前的事了?”
“介意又能怎么样?”苏晚笔下的线条流畅利落,“过去的事就像这旧本子,留着有用就用,没用就扔,犯不着放在心上。”
她说完,把设计本放进随身的包里,转身继续整理仓库。沈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合作方案:“苏姐,地产公司那边把需求发过来了,想让咱们做样板间设计,下周去对接?”
“好啊。”苏晚接过方案,扫了一眼需求,“风格偏向现代简约,正好咱们之前有类似的案例,可以参考一下。”
三人围在一起讨论方案,仓库里的旧物仿佛只是个小插曲,没人再提起傅家的过往。
而仓库窗外,傅斯年的车就停在路边。他刚才看到晓棠搬纸箱,本想开车离开,却无意间瞥见苏晚手里的蓝色设计本,那是他当年在苏晚生日时送的,她当时开心了好几天,说要画满他们“家”的设计。
“傅总,咱们”,陈默刚开口,就被傅斯年打断。
他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仓库门口,却在门口停住了。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到苏晚正用那本设计本的背面画草图,笔尖划过曾经画满期待的纸页,没有丝毫犹豫。
傅斯年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猛地一疼。他想起苏晚当初拿着本子,眼睛亮晶晶地跟他说“书房放盆绿萝吧,看着有生气”,他却皱着眉说“傅家的书房要庄重,别搞这些没用的”;想起她后来再也没提过改书房的事,连设计本都没再拿出来过;想起现在她用这本承载过期待的本子当草稿纸,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苏晚”,他下意识地想喊她,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在打扰她?当年是他亲手碾碎了她的期待,现在她终于放下了,他又凭什么让她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仓库里,苏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窗外。傅斯年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墙角,心脏砰砰直跳。直到听到沈瑶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他才敢探出头,看着苏晚拿着设计本,和晓棠、沈瑶说说笑笑地离开仓库,背影轻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傅斯年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他昨天特意买的新款绘图笔,想送给苏晚当获奖礼物,现在却觉得格外讽刺。他当初连她想要一本画满“家”的设计本都不愿成全,现在送再贵的笔,又有什么用?
“傅总,该走了。”陈默走过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老夫人还在老宅等您吃饭。”
傅斯年点点头,转身走向车子。坐进车里,他看着苏晚离开的方向,手里的盒子被捏得变了形。他想起刚才苏晚用旧本子画草图时的样子,平静、专注,没有一丝留恋,她是真的把他,把傅家的过往,彻底放下了。
车子驶离时,傅斯年从后视镜里看到,苏晚正和沈瑶、晓棠走进一家餐厅,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像是在为她的新生活敲响序曲。而他,只能握着那个没送出去的盒子,在回忆里反复咀嚼自己种下的苦果。
餐厅里,苏晚把旧设计本放在桌上,继续和沈瑶讨论样板间的设计。晓棠点了苏晚爱吃的糖醋鱼,笑着说:“苏姐,等咱们把地产公司的项目拿下,工作室就能再扩大规模了,到时候招更多人,咱们就不用这么累了!”
“会的。”苏晚夹起一块鱼肉,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咱们一步一步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没再想起窗外的傅斯年,也没再想起那本设计本里的过往。对她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过去的遗憾,而是眼前的伙伴,和即将到来的、属于她自己的精彩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