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多抱着李凡的大腿，声音尖利，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凡脸上了。
那十根戴满储物戒指的手指死死抠着李凡的裤腿，力道之大，让李凡怀疑自己这条刚在云霞宗山下小镇花十个下品灵石买的粗布裤子，下一秒就要宣告报废。
李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抱大腿”搞得一个趔趄，手里装着巨款的储物袋差点脱手。
铁牛下意识地想把这“不明物体”从李凡身上扒拉开，但看着钱小多那瘦小身板，蒲扇般的大手伸到一半又犹豫了，生怕一使劲把这“财神爷”给捏碎了。
“撒手！你给我撒手！”
李凡又惊又怒，试图把自己的腿从这八爪鱼般的怀抱里拔出来。
“谁是你亲哥！还有！什么叫‘八千灵石也是钱’？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我的！”
包厢门口，宋念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一双漂亮的杏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嘴角却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像只终于等到猎物掉进陷阱的狐狸。
她没急着上前，反而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目光在钱小多身上那件旧道袍和腰间那个刻着“坑死沈家”的黄铜算盘上转了一圈。
“呵，”
她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钱小多的嚷嚷和李凡的挣扎。
“沈千铢，你们金蟾沈氏的门风，可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连弃子都这么……‘忠心耿耿’，迫不及待地要帮外人算计自家少主了？”
她这话明着是对隔壁天字一号包厢说的，却字字句句都戳在钱小多心窝子上。
果然，隔壁包厢珠帘猛地一荡，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瞬间席卷过来！
沈千铢阴柔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
“钱小多！你这吃里扒外的贱种！给我滚回来！”
钱小多浑身一哆嗦，抱着李凡大腿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但随即眼神一狠，非但没撒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梗着脖子朝隔壁吼道。
“回去？回去让你抽骨炼招财傀儡吗？”
“沈千铢！我钱小多今天把话撂这儿，金蟾沈氏，老子不伺候了！以后凡哥就是我亲爹！我跟他混！”
好家伙！现场认爹！
李凡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亲爹？老子才多大！还有，谁要收你这么个“坑爹”的儿子啊！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馅饼砸了，而是被一个巨大的、沾满了狗皮膏药和麻烦的绿毛馅饼给糊脸上了！
“好！好得很！”
沈千铢的声音已经冷得像九幽寒冰。
“钱小多，还有那个姓李的杂碎，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奉还！”
狠话放完，天字一号包厢的珠帘猛地落下，隔绝了视线，那股冰冷的杀意也随之收敛，但空气中残留的寒意依旧让人心头惴惴。
宋念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似乎对沈千铢的吃瘪颇为满意。
她这才施施然上前几步，走到李凡包厢门口，目光扫过依旧抱着李凡大腿的钱小多，带着一丝审视和玩味。
“李公子，你这‘儿子’……收得挺快啊？”
“宋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李凡涨红了脸，用力想把自己的腿拔出来。
“我跟他没关系！纯粹是他赖上我了！还有，刚才那两千中品灵石……”
“哎哟，李公子，两千灵石的小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宋念摆了摆手，笑容明媚地打断他，仿佛刚才那个锱铢必较的女土匪不是她本人。
“你看，这拍卖场也乱糟糟的，沈少主也气跑了，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好。”
“站在这风口多不好，万一被某些‘气急败坏’的人惦记上，丢了灵石是小，伤了李公子这‘聚宝盆’可就不好了。”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天字一号包厢的方向，随即对李凡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优雅从容。
“不如移步，到我万宝楼主楼的‘观潮阁’小坐片刻？那里清静，点心管够，咱们正好可以好好聊聊……那八千灵石的买卖？还有……钱小兄弟，似乎也很有想法？一起？”
“观潮阁”三个字一出，旁边侍立的王管事和几名金丹供奉眼神都微微一变。
那是万宝楼主楼顶层，专供楼主和少主接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
寻常宗门长老都没资格踏足！
这位李公子……大小姐竟如此看重？
李凡心里警铃大作。
鸿门宴！这绝对是鸿门宴！
这女人笑得越甜，算计得越狠！
他刚想开口拒绝，眼角余光却瞥见下方会场里，几道穿着天剑阁制式服饰、气息凌厉的身影，正借着混乱的人流，不动声色地朝着二楼包厢区移动，目光时不时地扫向他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审视。
天剑阁的人也盯上他了！
李凡心头一凛。
刚才他露了财（虽然是被迫的），又得罪了沈千铢，现在就是个移动的麻烦吸引器。
留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敲了闷棍。
相比之下，万宝楼的地盘，至少明面上还算安全，宋念这女人虽然奸诈，但似乎……暂时还没打算直接动手抢？
他咬了咬牙，看着宋念那张笑面如花却暗藏锋芒的脸，又瞥了一眼下方那些不怀好意的身影，权衡利弊。
妈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但眼下，好像也只能跟着这头母狼走了？
“行……行吧！”
李凡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力把自己的腿从钱小多怀里拔出来，没好气地瞪了这“便宜儿子”一眼。
“起来！别趴着了！跟上！”
“好嘞！凡哥！”
钱小多麻溜地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腰间的算盘珠子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
“凡哥英明！跟着凡哥有肉吃！宋大小姐，您请！您请！”
他点头哈腰，活脱脱一副狗腿子模样。
铁牛挠挠头，瓮声瓮气地问。
“凡哥，那俺……”
“一起！”
李凡没好气地道。
铁牛这肉盾，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安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