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开
霍砚回到自己那一套房间时，客厅里没有阮宝梨，他往她房间走，房门未关，屋内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温暖，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阮宝梨在洗澡。
霍砚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飞速掠过，让他感到无比疲惫。
过了一会儿，隔壁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阮宝梨穿着柔软的睡衣走出来，湿发滴着水，脸上带着被热气蒸出的红晕。
听她脚步是往客厅去，霍砚便在房内出声，“阮宝梨。”
她的脚步立刻折返，朝他走来。
这种笃定的脚步声让他心安，他很快看见阮宝梨站到了门口，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霍书怎么样？”
“睡了。”霍砚说：“哭累了，需要休息。”
阮宝梨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她说的杀猪盘，是我以前告诉她的。”
“是谁？”霍砚问，“沈山言？”
“嗯。”阮宝梨说：“但你刚刚在关键的时候安慰了她，我不知道这能不能代替沈山言……”
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唉，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又为了把剧情掰回去，再横生枝节。”
霍砚眼神微冷，“我终于知道霍书为什么会临阵倒戈，忽然要嫁沈山言了。”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喘息。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两人俱是一怔。这么晚了，会是谁？
门外站着的是齐玫。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长裙，眼神清亮。
她的目光越过霍砚，直接落在阮宝梨身上，“宝梨，你没事吧？”
阮宝梨看见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她清晰地看到，齐玫心口的位置，隐隐约约地，也延伸出一条极细极淡的红色丝线！
和她之前在霍墨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宝梨！”系统在她脑中惊呼，“齐玫也有！所以这是cp线！主cp的感情线！而且……这线看起来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难道……难道是在你被绑架这段时间，霍墨和她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让这条线续上了？！”
阮宝梨说：“可我们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啊。”
“齐玫？”霍砚侧身让她进来，有些意外，“这么晚，有事？”
齐玫走进客厅，视线在霍砚和阮宝梨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霍砚脸上，“霍砚，我们需要谈谈。”
霍砚显然看不到那条红线，他只是看着齐玫，等待她的下文。
齐玫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语气斩钉截铁，“霍砚，我们解除婚约吧。不是私下协议，是正式对外公布。”
霍砚眉头微蹙，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我原本觉得，保持现状，对你对我，对两家都是一种缓冲，但我发现我错了。”齐玫的视线扫过阮宝梨，带着一丝复杂的歉意。
“这次宝梨被绑架，表面上看是她父亲利欲熏心，但深层次呢？如果没有我们之间这层含糊不清的关系，如果没有那些想借机搅浑水的人，她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吗？霍砚，你的权衡利弊正在把危险引向你身边真正需要保护的人。”
阮宝梨愣住了，她没想到齐玫会把自己的遭遇归因于此，并且如此直接地向霍砚发难。
霍砚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眼神深邃了许多。
他沉默着，似乎在咀嚼齐玫的话。
齐玫不等他回应，继续说：“所以，立刻解除婚约，对外公布。从此以后，你我嫁娶各不相干。”
她破釜沉舟道：“还有，我明天就会搬出霍宅。”
“搬出去？”霍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对。”齐玫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继续住下去，只会让流言蜚语更甚，也让我无法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阮宝梨说：“齐玫……”
齐玫立刻打断她，“你不要劝我。”
阮宝梨说：“我没有要劝你，我是想问，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哦，还没有。”齐玫说：“我可以先住酒店。”
她态度坚决，阮宝梨想，这也行。
齐玫通知完霍砚，嘱咐阮宝梨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她背影挺拔，是阮宝梨此前没见过的潇洒和决断。
房门轻轻合上。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阮宝梨还思考着齐玫心口那条刺目的红线，以及她搬离霍宅的决定。
“宝梨，”系统说：“你怎么能让她走呢？她走了，她和霍墨的感情线怎么办？你的任务怎么办？”
“她想走，我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挽留她。”话是这样讲，但齐玫的决定也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最害怕的是，齐玫决意离开的举动，背后是否还有这虚拟世界的推动？
她感觉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那怎么办啊。”系统问。
“她是对的。”霍砚忽然开口，“这段婚约，早就该结束了。”
他走到阮宝梨面前，目光落在她还有些湿漉的头发上，伸手，极其自然地拿起她搭在肩上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
“在担心什么？”他问：“担心齐玫吗？”
他说：“齐玫想走就走，霍墨有一套空着的别苑，明天让人收拾出来，她可以住那里。”
阮宝梨惊讶道：“霍墨的？”
“对，搬去霍墨的别苑，既尊重她离开是非的意愿，又保障了她和霍墨的可能性。他们俩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反倒培养出感情来。”
阮宝梨仰头看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霍砚。
这样善解人意的霍砚还被她遇到了。
“谢谢你。”她忍不住说。
霍砚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用。”
他放下毛巾，双手轻轻扶住阮宝梨的肩膀，“阮宝梨。”
他目光沉静而专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进心底，“有些话，我以为不必说，你也能明白。但经过今天……我发现我错了。”
“知道你被阿独带走，那一刻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阮宝梨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他。
“我好像回到了被活埋的那一夜，不是因为阿独的出现，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
他的语气平缓，却字字千钧，“那时候我怕的要死，比小时候冒着枪林弹雨穿越国界线，比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埋的时候，都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