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是妲己你是纣王
“医院复查后，我再陪你去见另一位医生，或许要花一整天的时间。”霍砚说。
阮宝梨看他吃饭喝汤也掩不住微微发炎的嘴唇，和因为总休息不好，昨天被确诊的下眼睑霰粒肿。
所以他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是为了腾出明天一整天的时间陪她去医院吗？
“一直盯着我看，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霍砚说：“不如直接问我比较快。”
“没，我只是……”阮宝梨说：“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
霍砚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任谁都不能放心让一个头差点没掉的人在外面走来走去。
阮宝梨说：“可是你对我越好我越问心有愧。”
霍砚说：“因为不跟我结婚？”
“……”阮宝梨不得不劝导，“婚姻不是儿戏，请你拿出你上回逐条反驳皇甫业取消百亿订单合作的精神，你的身家背景也不比皇甫业差啊，说跟我结婚就结婚？灰姑娘能参加王子选媳妇舞会也是因为她们家受到邀请了。”
“皇……”霍砚用了两秒才想起这位国际财阀掌舵人，感觉自己敷了药的霰粒肿更肿了，“哦，他。”
“就是他。”阮宝梨循循善诱，“你不觉得你要和我结婚这件事，和皇甫业单方面撕毁百亿订单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贯能举一反三的霍砚在这个问题上宛如猪油蒙心，“你是觉得你个人价值也有百亿？”
他说：“那你挺有自信的。”
“……”阮宝梨在系统的闷笑声中败下阵来。
第二天，霍砚亲自陪阮宝梨去医院复查。
医生仔细查看了各项检查报告，又询问了阮宝梨近期的身体状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阮小姐，从生理指标上看，你恢复得非常理想。血压、心率都稳定了，身体的虚弱感也会随着营养和休息慢慢改善。可以说，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阮宝梨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霍砚。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但紧绷的下颌线明显缓和了。
医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谨慎而关切，“不过，阮小姐，我必须强调，你这次的病症根源在于精神层面。那种导致你休克的急性心理创伤，虽然暂时被身体克服了，但它就像地雷，还埋在那里。我强烈建议你，接下来找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做做疏导。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只会发酵成更大的隐患。”
看心理医生？
那意味着将那些光怪陆离、涉及系统和现实死亡的秘密，用某种合理的方式讲述出来。
这太危险了，不仅可能触犯系统规则，更可能被当成精神病人。
“不，不用了。”阮宝梨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有些急促，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后，她看向霍砚。
霍砚对医生说：“谢谢你医生，如果她觉得自己好多了，不想再反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也许让时间慢慢冲淡会更好。”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也带着点创伤后常见的回避心理。
医生表示理解，但还是叮嘱了几句要自我调节，有不适随时复诊。
阮宝梨跟随霍砚离开诊室时，轻声问：“你说今天有另一位医生，所以你本来也计划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对吧？”
霍砚说：“是有这个安排，但你显然不想去。”
系统经历了阮宝梨的昏迷期，那种感觉非常难受，通往外界的所有感官全被封闭，就好像自己再一次清醒地变成植物人。
“宝梨，”它劝道：“其实去看一看医生也好，我们可以想点别的托词……”
“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吗？”阮宝梨反问它，“况且霍砚请的一定是资质最佳的医生之一。”
一句话就拔掉了系统的气门芯，让它咻——地泄了气。
阮宝梨又对霍砚说：“我知道你是好意，对不起。”
霍砚脚步顿住，低头看她，“虽然是好意，但也是供你选择的一个选项而已，不用道歉。”
阮宝梨愣住。
霍砚紧接着又说：“但你可以继续问心有愧。”
“……”阮宝梨无语。
这天晚上，不知是不是早间复查时医院环境带来的意识紧张，阮宝梨睡得格外煎熬，翻来覆去，像是躺在了一张针床上。房间里虽然开着地灯，空调也算不上冷，但只要她闭上眼睛，意识与身体剥离的恐怖感觉就在黑暗中猛烈袭来。
等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弥漫性的焦虑和心悸又在无声的房间里扩散开。
快2点了，她实在睡不着，干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一楼客厅和二楼的休闲厅都黑着，只有走廊尽头霍砚书房门缝里露出明亮的光。
他还没睡。
阮宝梨就像飞蛾见着光，丝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连轻轻敲的那两下门，都是她生而为人的最后一点点文明和克制。
“进来。”霍砚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
他就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睡不着吗？”他问。
“睡不着。”阮宝梨穿着睡衣，抱着胳膊，显得很单薄，“你也不睡吗？再不睡，眼睛要肿成核桃了。”她指了下他那粒霰粒肿。
“就是因为它挤我眼睛，我才睡不着。”霍砚说。
阮宝梨走近一点，“要不然去切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霍砚不假思索拒绝，“不要。”
阮宝梨便笑了。
他们之间随口说的几句家常话，便足以安抚阮宝梨错乱的心率。
“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坐一会儿？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她说。
霍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点点头。
阮宝梨便到沙发上罚坐，因为穿着睡衣，头发微乱，人看起来格外呆。
隔着距离，霍砚始终看着她。
半晌，他喊，“阮宝梨。”
阮宝梨默默扭头看向他。
“没什么，”霍砚说，“我试试叫魂。”
“……”阮宝梨把头摆正，不是很想理他。
霍砚又说：“你这几天干得不错，考不考虑升职加薪？”
阮宝梨说：“我才干几天啊，裙带关系这么硬，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走后门吗？”
霍砚说：“事已至此，你实力再硬，别人也只会以为你是走后门。”
阮宝梨半点没有被打击，“都说我是妲己你是纣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