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明码标价
阮宝梨没工夫细想霍砚自我调教的攻略。
她直接给霍砚打电话，那边也是秒接。
“那我不出去了，但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她一边思考规避风险词汇，一边飞快地说：“我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线索在沈山言先生身上，但具体是什么线索我完全没有线索……”
正常人里没有爱听这种话的，阮宝梨也觉得自己像在说蠢话。
可是霍砚却立刻说：“我戴上耳机，电话不会挂断，你在房间里旁听，有事电话里直接告诉我。”
阮宝梨怔住，还来不及回应什么，就听见那边一阵窸窣，随后，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以沈山言和霍砚从小到大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遇到任何事，霍砚都会替沈山言摆平的关系，沈山言出入霍砚办公室是很自由的。
可是这一次，沈山言在径直走向霍砚书房的路上，却被霍砚最得力的总秘给挡住了。
倒也不是说挡，总秘对沈山言依旧熟稔亲切，亲自为他引路、开门，且迅速地送上了沈山言一贯喜欢的红茶。
但沈山言就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了。
他暂且把这些感觉归咎于他出国太久了。
毕竟不对等的友情更是需要精心维护。
“阿砚！”沈山言进门就笑，问：“放着好端端的公司不待，怎么跑到酒店来办公了？”
霍砚的视线根本没离开电脑屏幕，一只手托着下巴，倒是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沉闷的声音，“换个环境，换个思路。过来坐。”
沈山言便坐到了霍砚办公桌对面。
他看见了霍砚的耳机，问：“在打电话吗？”
电话这边的阮宝梨和系统下意识屏住呼吸。
霍砚说：“听点能让我集中注意力的声音。”
沈山言理解了，“白噪音吗？有阵子我夜里失眠，医生也建议我听点白噪音，山泉、暴雨、海风或者篝火，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
“不是，”霍砚说：“是人声。”
阮宝梨：“……”
系统啧了一声。
沈山言又自顾自地理解了，“噢对，有那种咖啡馆里交谈的人声背景。”
霍砚问：“你找我什么事？”
沈山言叹了口气，肩膀往下沉了又沉，“还是那个心脏介入器，在申请d国的cE认证，对方要么是拖延时间，要么是提出更苛刻的技术审评要求，我调查到其实是同样要进入欧洲市场的其他公司在背后捣鬼，他们有比较深厚的本地政商关系和技术专家网络，能对审批流程进行干扰或提出了大量质疑，搞得我们很被动。”
他接着说：“而且，近期国际海运价格飙升，部分关键原材料被上游供应商垄断，导致我们的成本优势减弱。”
霍砚沉吟不语。
沈山言看着他，又说：“阿砚，霍家业务庞大，根基深厚，你能不能帮我引荐d国驻华商会的负责人？或者你有没有别的渠道能联系到d国卫生部门或药监局的高层顾问？只要能给我们提供一次合规的沟通渠道和展示机会就好。”
他垂头丧气道：“这段时间，我确实领教到了，别人的一句话，可比我们团队跑上大半年都有效。阿砚，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怎么会这么难？”
霍砚有一种大白天鬼打墙的虚妄感。
沈山言说的这些话，在上一世他全都认真听过一遍，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那时候义薄云天地劝慰对方，并主动提出为他牵线搭桥。
上一世，他在婚礼之前，百忙之中，带着沈山言又飞了一趟d国，安排了一场“偶然”的高尔夫球局，让沈山言有机会在非正式场合见到了d国驻华商会的负责人，阐述其产品的优势和技术可靠性。
在负责人的背书下，沈山言的产品终于有机会提供权威的临床数据支持和专家论证报告，增加了在国际评审中的公平性和说服力。
此外，霍砚回国后以集团自身庞大的物流网络和采购体系，又以更优的价格为沈山言锁定部分关键原材料的供应。
霍砚在亚洲商界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他又对沈山言格外大方。
如果沈山言始终老老实实在国内发展，他的确能背靠大树，横着走。
阮宝梨凉凉地想，难怪他俩都搞出命案了，还能有cp粉。
霍砚如今回头看，心里也怪凉的。
他为兄弟两肋插刀，兄弟最后真的插他两刀。
想到这儿就头疼胸闷仿佛又被活埋，没办法陪沈山言继续演下去，“你……”
“霍先生，”阮宝梨在耳机里悄悄喊他，“别生气。”
霍砚一愣。
因为怕被听见，阮宝梨的声音压得很轻，跟羽毛撩过耳廓似的，“霍先生，朋友之间也可以明码标价，沈先生温文尔雅，又深谙世事，想必能理解的。”
刚刚那一瞬间，霍砚只是有点应激，其实早在沈山言找自己帮忙前，他已经预想好了这一次的方案。
他要沈山言拿这个海外项目的合作优先权来换这次的帮助。
但他没想到阮宝梨也想到这一点。
管她是谁，反正已经再三确认是神队友了。
“阿砚，你刚刚要说什么？”沈山言问。
霍砚的视线瞟向他，眼神里是沈山言陌生的冷酷和厌烦。
沈山言心里咯噔。
“山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霍砚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疏离，“我不是慈善家，霍家更不是。”
“你欧洲的烂摊子，专利诉讼加上渠道崩盘，需要的不是小打小闹。我可以动用我的关系网帮你周旋，甚至让霍氏的海外基金给你注血。”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条件就是，你这个心脏介入项目的全部合作优先权，以及沈氏国际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白纸黑字，现在就签协议。”
沈山言脸色骤变，但很快试图挂上惯常的温和笑容：“阿砚，我们之间何必……”
“正因为是我们之间，”霍砚打断他，“才更要算清楚。帮你，可以，但我必须确保我的投入物有所值，并且能牢牢握在手里。拿你的股权，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帮你，明白吗？”
他靠回椅背，眼神锐利如鹰隼，“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