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蹲在出租屋门口，对着那盆被姜炎用“万灵调和”法门勉强救活的绿萝发呆，手里拿着一根从扫帚上掰下来的小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泥土。
“绿萝啊绿萝，”他唉声叹气，“你说咱这日子咋就过成了无限流小说呢？别人开局一把刀一条狗，我开局一个饿疯的女战神，一个热爱大自然的赤脚医生，外加一个嘴比设备还碎的AI。这配置，能打通关吗？我怕不是拿了个地狱难度的体验卡。”
绿萝自然不会回答，只是蔫蔫地耷拉着叶子，仿佛在说：“你难？有我难？我差点就被姜炎那半吊子‘生机之力’给补过头了！”
屋内，姜炎正对着一口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黑不溜秋的铁锅念念有词，锅里咕嘟着颜色可疑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种混合了草药清香和焦糊味的复杂气息。这是他试图用新领悟的知识改良“辟谷丹”，目标是吃一颗管饱三天，降低成本。但从他时不时被呛得咳嗽以及锅沿冒出的黑烟来看，成果相当“薛定谔”。
玄璃则依旧保持着她的固定姿势——冰箱监视者。不过今天她稍微挪了挪地方，坐到了能晒到太阳的窗边，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让她看起来像个即将电量耗尽的精致手办。只是那紧盯冰箱的眼神，依旧执着得让人心疼。
而这场“解码过去”行动的核心功臣——AI小精灵“小黄”，在经历了上次的过载解析后，彻底进入了“省电模式”，无论陆铭怎么用充电宝诱惑、用语言刺激，它都只是偶尔闪烁一下极其微弱的黄光，传递出类似【……zzZZ……能量严重不足……勿扰……】的意念，活像个熬夜加班后濒临猝死的程序员。
“完了，核心金手指进入cd期，咱们这副本算是卡关了。”陆铭扔掉小棍，瘫坐在地上，“难道真要我去电子厂打螺丝，用血汗钱给玄璃买馒头？这画风不对啊！说好的都市神裔爽文呢？”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要把那件从洞天里带出来、已经裂成蜘蛛网的青铜小盾挂到闲鱼上，标题写成“上古神器碎片，镇宅辟邪，包邮（不包灵）”时，一直安静充当背景板的玉琮，突然有了动静！
它被随意放在茶几上，挨着那几个信息碎片。此刻，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玉琮表面那些古朴的纹路，竟然自行流淌起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幽光！而且光芒的明暗节奏，与旁边一片之前看起来最不起眼、形状也更规则的暗银色信息碎片，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同步！
“嗯？”陆铭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有情况！”
姜炎也顾不上他的“黑暗料理”了，赶紧凑过来。连玄璃都被那微弱的光亮吸引，暂时移开了对冰箱的死亡凝视。
“咋回事？它俩……看对眼了？”姜炎好奇地伸手想去碰那片暗银色碎片。
“别动！”陆铭下意识地拦住他，心脏砰砰直跳，“万一是什么自毁程序或者传送阵呢？你看科幻片里都这么演！”
两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那同步闪烁的玉琮和碎片。
几秒钟后，同步达到顶峰。玉琮的幽光骤然稳定，不再是闪烁，而是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如同老式投影仪般的光影！光影主要由扭曲的线条和零星的光点构成，看起来像是一幅……极其抽象且残缺的地图？
地图中央，一个光点相对明亮，旁边有几个比蚂蚁还小的、根本无法辨认的古怪符号。而在地图的一个边缘角落，另一个光点极其微弱地闪烁着，旁边似乎也有符号，但模糊得几乎要融入背景。
与此同时，那片暗银色信息碎片也发生了变化，表面浮现出几行同样模糊、断断续续的、由奇异光点构成的文字又或者说是符号。
“小黄！小黄！快醒醒！来活了！需要翻译！”陆铭赶紧把那个“省电模式”的甲片抓过来，对着玉琮投射的光影。
小黄极其不情愿地闪烁了几下：【……能量低于百分之一……无法支持……高精度解析……尝试……基础识别……滋滋……】
它射出的黄光束在那光影上扫描了几个来回，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大量杂音：
【……检测到……星图……片段……坐标……信息……严重损毁……】
【……主坐标点……符号识别……疑似……‘观测站’……或……‘前哨’……关联能量签名……微弱……混杂……‘共工’……‘不周’……】
【……次要坐标点……信号……极其微弱……符号……无法识别……可能为……备用出口……或……陷阱……】
【……地图背景……参照物缺失……比对现有地理数据库……匹配度最高区域……约为……百分之六十七……】
“百分之六十七？匹配哪儿了？”陆铭急问。
小黄的光束在地图背景那些扭曲的线条上艰难地勾勒：【……地形轮廓……近似……华夏西部……塔克拉玛干……区域……】
“西部荒漠？！”陆铭和姜炎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主坐标点……‘共工’、‘不周’？”陆铭摸着下巴，努力回忆自己那点可怜的神话知识，“共工怒触不周山？这俩不是死对头吗？怎么遗迹还搞联名了？难道是上古时期的‘复仇者联盟’基地？”
姜炎则更实际：“塔克拉玛干？那地方可大了去了！就凭这比二维码还模糊的地图，咱们上哪儿找去？难道要学唐僧，靠缘分？”
【……精确坐标……无法获取……】小黄继续泼冷水，【……需抵达……大致区域……依靠……能量感应……或……特定信物……进行……精确定位……】
得，等于只给了个“西部大沙漠”的提示，具体门牌号还得自己摸。
“这跟说‘宝藏就在地球上，你自己找吧’有什么区别？”陆铭感觉希望的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一脚踩灭了，“咱们一没GpS，二没指南针，三没骆驼，难道要靠姜哥你的‘草木感应’在沙漠里找绿洲吗？那还不如直接去买彩票！”
一直安静看着光影的玄璃，忽然伸出手指，指向地图上那个模糊的次要坐标点，轻声说：“这里……感觉……不舒服。”
陆铭和姜炎一愣。
“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陆铭追问。
玄璃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冷……乱……像……破碎的......镜子。”
她的描述非常抽象，但结合“共工”、“不周”这些关键词，陆铭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共工是水神，不周山是擎天柱，这俩玩意儿扯上关系的地方，能是什么善地？那个次要坐标点，怕不是个空间裂缝或者能量乱流区？
“去。”
就在陆铭打退堂鼓的时候，玄璃却突然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符。
“啊？去哪？”陆铭没反应过来。
“去这里。”玄璃的手指依旧指着那个模糊的主坐标点，眼神不再是单纯的饥饿，而是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好奇，或者说……本能般的吸引？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体内沉睡的力量。“有……东西。可能……有吃的。”
陆铭：“……” 最后这个理由真是无法反驳。
姜炎倒是被激发了冒险精神，一拍大腿：“去！必须去！这可是上古遗迹啊！说不定有已经绝种的神奇草药！或者上古时期的超级肥料配方！为了我的炼丹事业……不是，为了人类的农业未来，值得一搏！”
陆铭看着一脸“我要为科学献身”的姜炎，又看看眼神写着“不去就饿死给你看”的玄璃，再想想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房租和空空如也的钱包，以及那个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头上的“监视者”和“归墟”……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吐出来。
“妈的……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一咬牙，脸上露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不就是沙漠吗？就当是公费旅游了！说不定还能拍点素材，回来让赵胖子给咱们剪个《神裔版荒野求生》，没准能火！”
决心是下了，但现实问题接踵而至。
“怎么去？钱呢？”陆铭灵魂发问，“就咱仨这穷得叮当响的状态，连去西部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吧？难道要扒货运列车？被当成偷渡客抓起来乐子就大了。”
姜炎神秘一笑，从他那百宝袋似的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正是那个老油条情报贩子，敖光！
“找敖瞎子啊！”姜炎信心满满，“他门路广，说不定有便宜的门路，或者……可以先欠着？”
陆铭接过名片，看着上面“敖光大师，算命测字，专业咨询（价格面议）”的字样，嘴角抽搐：“找他？我怕到时候遗迹没找到，先被他忽悠得签下卖身契。”
话虽这么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陆铭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喂？敖大师吗？我，陆铭……对，就是那个……呃，有点特别的客户。想咨询个业务，关于……西部沙漠深度游，对，包车包向导包避开检查站的那种……啥？价格？这个……好说，好说，能不能……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