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影没说话,只是偏过头避开他们的目光,指尖用力抹了把脸,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
可怀里星星软软的体温、裴安带着担忧的声音,让他根本绷不住。
最后他干脆将脸埋在星星颈窝,声音沙哑得厉害:“没什么……就是很高兴。”
裴安跪坐着,看着他这副模样,慢半拍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星星似的轻声说:“高兴就好呀,以后星星天天喊你爸爸。”
谢影的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却死死盯着裴安。
他喉结滚动两下,因为刚哭过声音沙哑,语气却很认真:“不止星星,你也得习惯。”
裴安被他看得愣了愣,慢半拍地眨眨眼:“习惯什么呀?”
谢影没直接回答,只是伸手将他也揽进怀里,一手抱着星星,一手圈着裴安,将两人牢牢护在臂弯里。
胸腔贴着裴安的后背,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声音低沉又坚定:“习惯我是你和星星的家人,习惯以后的日子,都有我。”
星星在中间咯咯笑起来,小胳膊同时抱住两人的脖子:“要一直在一起!”
裴安靠在谢影怀里,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轻轻“嗯”了一声。
晚饭阿姨已经做好,谢影亲自给星星脱下睡衣换上衣服才下楼吃饭,
下楼时,谢影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星星,另一手很自然地虚扶在裴安腰后,怕他走楼梯时走神踩空。
星星穿着带小恐龙图案的家居服,小短腿迈得飞快,还时不时回头喊:“爸爸,快一点,我闻到排骨香啦!”
到了楼下,星星突然停下来,他要喊爸爸叫爸爸,谢叔叔也是爸爸,那要怎么区分呢?
裴安看他停下来,也跟着停下,蹲下来和星星视线平齐:“怎么了星星?”
星星歪着脑袋,圆眼睛里满是困惑:“爸爸,谢叔叔也是爸爸,喊‘爸爸’的时候,你们会不会不知道我在叫谁呀?”
裴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哦,他怎么没想到呢:“啊……好像是哦,那星星想怎么叫呢?”
他向来不擅长快速想办法,只能蹲在原地,认真等着星星的答案。
谢影也蹲到星星面前,揉了揉星星的头,声音低沉:“安安还是爸爸,可以喊我爹地。”
星星的小眉头立刻舒展开,眼睛亮晶晶的,他先是伸手抱住裴安的脖子,软乎乎地喊了声“爸爸”,又转向谢影,试探着张了张嘴,最后脆生生地叫出“爹地”。
裴安看着星星雀跃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只是指尖还没来得及蹭蹭儿子的脸颊,就被谢影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腕。
谢影的掌心温热,他抬眼看向裴安,眼底藏着笑意,语气却依旧是惯有的沉稳:“以后就这么定了,省得某人总反应慢,分不清星星在叫谁。”
裴安脸颊微微发烫,刚想缩回手,就听见星星拉着谢影的手晃了晃:“爹地,那明天去外面玩,我可以告诉小朋友,我有爸爸和爹地吗?”
星星正是贪玩的年纪,别墅区有不少小朋友,他很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玩。
谢影立刻点头,轻轻刮了下星星的鼻尖:“当然可以,还要告诉他们,爸爸和爹地都很爱星星。”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回裴安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被他看裴安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影看他这样子笑了笑,起身随后把星星抱起来:“吃饭。”
裴安跟着站起身,他下意识跟在谢影身后,目光落在男人抱着星星的手臂上。
谢影的动作很稳,手掌托着星星的屁股,另一只手护着孩子的背,他真的很好。
餐厅里,佣人早已把菜摆得整齐,水晶灯的暖光落在油亮的糖醋排骨、鲜嫩的清蒸鱼上,连星星的卡通餐具都摆好了。
谢影先弯腰把星星抱到儿童椅上,又转身帮裴安拉开餐椅,动作流畅。
裴安坐定后,还在慢半拍地盯着满桌菜发呆,谢影已经用公筷夹了块去骨的鱼肉放进他碗里,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温度:“先吃这个,刺都挑干净了。”
星星见了,立刻举着小勺子晃:“爹地,星星也想吃鱼鱼。”
谢影笑着应下,给星星舀了一勺,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裴安身上,等着看他尝第一口时的反应。
裴安愣了愣,没想到谢影会给他夹菜。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地升温,他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挑净了刺的鱼肉,心跳得有些快。
“谢、谢谢。”他小声说着,用筷子夹起鱼肉送进嘴里,鲜美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他偏爱的清淡调味。
星星嚼着嘴里的鱼,突然抬头看向两人:“爸爸,爹地夹的鱼鱼好吃吗?星星觉得好好吃哦。”
裴安刚想点头,就对上谢影含笑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让他心跳漏了一拍,只能含糊地应道:“好、好吃的。”
谢影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又给裴安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你最近好像瘦了。”
语气自然,完全没注意到裴安已经红透的耳根。
裴安眨眨眼,一边吃谢影给他夹的菜一边疑惑,谢先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谢先生说喜欢他,但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裴安小口吃着排骨,眼神不自觉飘向谢影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分明,连夹菜的动作都透着沉稳。
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轻轻蹦着:谢先生的喜欢,是像星星喜欢糖果那样吗?
星星突然放下勺子,捧着小脸看他们:“爸爸,你为什么一直看爹地呀?”
裴安猛地回神,筷子差点没拿稳,连忙低头扒了口饭,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没、没有……”
谢影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放下筷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裴安泛红的耳尖,语气放得更柔:“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裴安被那指尖的温度烫得一缩,嘴里的米饭都忘了嚼,含糊地“嗯”了一声,头埋得更低,连眼尾都染上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