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滴出的那粒黑点还在操作台上转着，李冰没碰它，只是盯着那微小的旋转轨迹。她手指在徽章上一划，接通凌云。
“刚才那石板背面的符号，”她说，“你那边能查到来源吗？”
画面闪了两下才稳住，凌云的脸出现在光幕里，背景是翻涌的海水和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我已经让芯瑶调典籍库的星图。这些符文不是黑渊本体语言，更像是……坐标标记。”
“我们这边有个东西。”李冰把古玉挪到台前，轻轻放在黑点旁边。古玉表面原本沉寂的纹路忽然泛起一丝暗红，像是被什么唤醒了。紧接着，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痕从玉面浮起，在空中勾出半个残缺的弧线。
“看到了？”她问。
“看到了。”凌云声音低了几分，“这光纹走向，跟石板上的第三组刻痕一致。它们是同源信号。”
李冰把镜头推近，拍下光纹形态传过去。几秒后，凌云那边传来敲击声，像是在翻动石板。
“比对出来了。”她抬头，“两个位置——地球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魔法界对应的深海峡谷裂谷带。两地都有微弱混沌渗出，频率和这黑点共振。”
“不是随机出口。”李冰说，“是通道锚点。”
“而且已经激活过。”凌云补充，“虽然现在处于休眠状态，但能量残留没散。下次开启，可能就是全频贯通。”
李冰没回话，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密封盒。打开后是一块淡青色的元素水晶，边缘已被打磨成十二面体。她将古玉嵌进底座，再把水晶卡进中心凹槽，指尖注入一缕灵脉能量。
水晶亮了，一圈环形波纹扩散开来，在空中投出一个立体网格。其中两点格外明亮，正对应马里亚纳与深海峡谷的位置。
“双频共振核心做成了。”她说，“能同时捕捉灵脉波动和混沌痕迹。”
“用这个建监测站。”凌云点头，“越快越好。我这边也得同步布阵，否则单边系统撑不住跨位面预警。”
李冰按下通讯键，沈毅的声音立刻响起：“人在基地，等命令。”
“准备下海。”她说，“目标马里亚纳海沟底部，坐标已锁定。带耐压舱、抗磁外壳，还有上次回收的灵脉导管。”
“明白。多久出发？”
“现在。”
二十分钟后，沈毅带队抵达海上作业平台。深海探测舱缓缓入水，三人小组顺着预定航线向海沟底部推进。李冰留在核心室，盯着实时传回的画面。
“压力正常，深度一万零八百米。”耳机里传来操作员的声音，“发现稳定岩层，符合安置条件。”
“放装置。”李冰下令。
机械臂将核心模块固定在岩壁凹处，外壳闭合瞬间，系统自启。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开始跳动，一条微弱但持续的波形浮现出来，频率与古玉共鸣完全吻合。
“信号稳了。”技术员确认，“监测范围三百米，数据每五秒刷新一次。”
李冰刚松了口气，徽章又亮了。凌云的画面切入，身后是漆黑的海底峡谷，三名精灵法师正围着一块悬浮的符文石忙碌。
“我到了。”她说，“七芒星侦测阵正在构建。”
“需要地球这边配合吗？”
“给我一段灵脉晶核的数据流。”凌云伸手，“要活的频率，不是录播。”
李冰立即调取深海装置捕捉到的最新波动，加密后推送过去。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整片海域突然震荡起来。海水像是被无形之力推开，形成一圈透明屏障，一道金光自海底升起，迅速扩展成半球形光幕，覆盖整个裂谷入口。
“阵成了。”凌云说，“兽人战士已经到位，十人轮守，配矮人抗魔铠。”
“双向监控建立。”李冰看着两侧数据同步成功，“一旦任一端出现异常，双方都会收到警报。”
“还不够。”凌云盯着光幕边缘一处轻微扭曲，“监测范围太小。黑渊如果从侧翼绕行，可能避开侦测区。”
“扩大范围需要更强的能量支撑。”李冰皱眉，“我们现在靠的是被动捕捉，没有主动扫描能力。”
话音未落，手中的吞天葫忽然轻颤一下，自行飘起，悬在操作台上方。壶口缓缓转向深海监测站的方向，一道温润的能量流从中溢出，顺着灵脉网络无声传导而去。
几乎同时，凌云那边传来一声低呼。
“能量跃升！”她盯着阵眼水晶，“侦测边界在扩展……现在超过一千二百米了！而且信号延迟归零，双端完全同步。”
李冰看着葫芦，壶身银纹微微发亮，像是呼吸一般有节奏地起伏。她伸手接住它，掌心传来一阵温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它在强化系统。”凌云低声说，“没有它，这个阵列根本撑不过十二小时。”
“我知道。”李冰摩挲着壶身，“但它以前从没主动做过这种事。”
“也许它现在认得出威胁。”凌云目光没离开光幕，“也可能……它自己也在警惕什么。”
李冰没接话。她把吞天葫放在监测屏旁，盯着那条平稳跳动的能量曲线。突然，曲线末端出现一个极短的尖峰，随即回落，像是某种试探性的波动。
“你看到了吗？”她问。
“看到了。”凌云眼神一紧，“刚才那一瞬，深海峡谷的混沌读数跳了一下，幅度很小，但确实是定向释放。”
“不是自然渗出。”
“也不是误触。”凌云抬手，示意法师们进入戒备状态，“有人在测试通道稳定性。”
“或者在找漏洞。”李冰手指划过屏幕，放大那段异常数据，“他们知道我们建了监测站。”
“那就让他们看。”凌云冷笑，“看清楚我们在哪，然后再来试试能不能突破。”
李冰点头，正要说话，吞天葫忽然再次震动，壶口朝下，滴出第二粒黑点。比上一粒更小，颜色却更深，落在台面上时，竟自行滚动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古玉边缘。
古玉瞬间发烫，表面裂开一道细纹，一道暗红色光痕沿着纹路蔓延开来，直指监测屏上的马里亚纳坐标点。
李冰盯着那道光痕，慢慢抬起手，按在吞天葫顶端。
葫芦安静了下来，但壶身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搏动，像心跳，又像某种苏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