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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晨光如金丝般穿透薄纱窗帘,洒在梁家别墅二楼卧室的雕花木床。

梁清安被一缕刺眼的阳光唤醒,她慵懒地蜷缩在蚕丝被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枕边那枚祖母绿的订婚戒指。

那是母亲林婉昨日特意送来的“定亲信物”,与传说中时家那枚同款。

她眯起杏眼,望着镜中那张被母亲称作艳绝天人的脸,肌肤胜雪,眉似远山,唇若三月桃花,长发如瀑垂落在锁骨处,泛着自然的光泽。

她轻笑一声,随手挑了件藕粉色连衣裙,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妆容清淡却恰到好处,像是枝头初绽的玉兰。

楼下餐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母亲林婉早已备好早餐,见她袅袅走来,林婉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却又立刻被忧虑取代:“清安,我已与风华中学的校长打过招呼,你过两天就去报道,听说时家的小少爷也在那念书……你们自幼有婚约,如今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妈,您担心什么?”梁清安舀了一勺燕窝,声音甜糯如蜜,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内壁的纹路。

“女儿这副模样,还怕他时景序看不上?”

她忽然指尖轻点唇瓣,娇俏的笑意似能融化琉璃。

“您就放心吧,联姻之事,我自有分寸。”

林婉欲言又止,只叮嘱她多留意时家的动向,梁清安却浑不在意地将戒指扔进抽屉。

她自幼知晓这门娃娃亲,却从未将这桩“商业联姻”放在心上。

对她而言,美貌是利器,而婚姻不过是家族棋盘上的棋子,她只需优雅地落下,便能掌控全局。

何况,时景序不过是个传闻中冷傲的少年,她梁清安何曾惧怕过任何猎物?

吃完饭后,梁清安回了卧室。

梁清安的卧室像一座被水晶与丝绸包裹的岛屿,落地窗外是修剪得整齐如棋盘的草坪,窗帘半掩,午后阳光斜斜切进房间,在鎏金边的波斯地毯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她蜷在奶油色天鹅绒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壳上细碎的钻石,那是上个月巴黎时装周限量款,每一颗钻石都切割得像冰棱,折射着冷冽的光。

沙发旁的矮柜上堆着未拆封的购物袋,爱马仕橙与香奈儿黑的标签混在一起,像一片被台风席卷过的奢侈品丛林。

闺蜜程芷莹的电话打破寂静时,她正用镀银指甲刀修剪指甲。

程芷莹的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来,带着一贯的咋咋呼呼:“清安!我有惊天大八卦!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梁清安挑起眉梢,指甲刀在指甲边缘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轻笑出声,眼角泛起一丝慵懒的涟漪:“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爆料总统出轨呢。”

程芷莹在那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梁清安却懒得追问,她们之间总有这种默契,无需多问,见面自然揭晓。

挂断电话后,她起身走向衣柜,象牙白的柜门滑开,露出排列如军队的服饰方阵。

左边是缀满珍珠的晚礼服,右边是剪裁凌厉的西装,中间夹着几排颜色清淡的便装,像闯入战场的白鸽。

她随手扯下一件米白针织衫,布料滑过指尖时带来羊绒特有的温柔触感,浅灰阔腿裤垂在衣架上,裤脚微微卷起,是她上周在东京设计师店淘来的限量款,当时店员用夸张的语气说“全球仅此一条。”

她套上衣服时,镜中的自己像一株被雨水冲刷过的竹,清新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矜贵。

别墅区外的街道浸在雨后初晴的湿润里,梁清安踩着麂皮平底鞋,鞋底碾过路边新生的青苔,潮湿的气息从趾缝渗入。

街角有老人在晾晒被雨打湿的报纸,油墨味混着草木香,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漫无目的地踱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像是某种金属巨兽苏醒的咆哮,扭头望去,一道黑影如流星划过天际。

黑色机车车身贴着银灰反光条,在阳光下闪烁如鲨鱼的鳞片,骑手一身黑色夹克,头盔面罩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下颌紧绷的线条。

他俯身低伏在车把上,姿势像一只随时准备扑猎的鹰,车速快得惊人,碾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在半空炸开,仿佛无数透明匕首劈向路人。

“小心!”梁清安的警告卡在喉间,水花迎面袭来,她本能地侧闪,但左半身还是被泼得透湿。

针织衫下摆洇开深色水渍,像被泼了墨汁的宣纸,麂皮鞋面沾满泥点,原本细腻的绒毛变得斑驳黏腻。

她踉跄着扶住路边的梧桐树,树皮粗糙的纹路硌进掌心,指甲缝里渗进一丝褐色的汁液。

机车并未减速,骑手在疾驰中偏过头盔,声音被风撕扯得破碎:“抱歉啊!”

那三个字像被扔进搅拌机里的糖块,甜腻中带着锋利的棱角,梁清安望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夹克上的雨渍在风中凝成一道叛逆的轨迹。

路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聚拢过来,有好奇、有同情,甚至夹杂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她攥紧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胸口的闷火。

甜品店玻璃门推开时,程芷莹正趴在桌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满嘴都是草莓奶油。

见她这副模样,程芷莹“噗嗤”笑出声,柠檬水在玻璃杯里晃出金色的涟漪:“你这是去泥塘里打滚了?还是和哪辆法拉利飙车了?”

梁清安沉默着坐下,抽出纸巾擦拭鞋面,湿漉漉的针织衫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黏腻的羞耻感,仿佛被当众扒去了外壳。

程芷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某网红新开的甜品店宣传照,梁清安盯着照片上堆叠如小山的马卡龙,忽然想起少年头盔面罩后的模糊轮廓。

那声“抱歉”在记忆里反复回放,像一枚被反复抛掷的硬币,正反面都刻着桀骜的纹路。

她本不想提及这件糟心事,可程芷莹的八卦雷达精准如导弹,三两下便撬开了她的抱怨:“那骑手绝对故意的!穿得跟黑帮老大似的,道歉跟放屁一样没诚意!”

两人絮絮说着“没礼貌”“二世祖”之类的斥责,奶油蛋糕上的糖霜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梁清安戳成奇异的形状,像极了机车掠过时,少年夹克上斑驳的雨渍。

程芷莹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分享某个豪门子弟的绯闻,梁清安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望着窗外依旧人来车往的街道,忽然意识到,那声道歉并非全然虚浮,只是裹挟在疾风里,成了另一种倔强的姿态。

甜品店的灯光是温柔的蜜色,落在她潮湿的衣料上,竟泛起一丝珍珠般的光泽,梁清安啜着冰薄荷茶,喉间的苦涩渐渐融化。

她想起少年转弯时头盔折射的日光,像一把劈开阴云的剑,想起他夹克下紧绷的脊背,仿佛背负着某种无形的枷锁。

莫名地,那声敷衍的“抱歉”在她心里发酵出另一种滋味,或许那是个不愿停下的灵魂,在轰鸣中寻找某种遗失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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