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已经给他创造好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莫春行一走，旁边宅子里的守卫少了大半，严防死守的宅子也多了不少漏洞，再加上大白天，侍卫的警惕心下降了不少。
松砚就是趁这个空隙混进了长公主消失的那个房间。
房间很大，左边一道屏风隔着雕花大床，右边放着一张长案，上面是一套米黄釉内青花茶具，长案后面的墙紧靠着一张博古架，上面陈列了几件青瓷玉雕。
松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观察了一番，轻轻转动毫无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松砚将房间里的东西都一寸一寸的摸了一遍，连那套茶具都拎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还是没找到机关所在。
想到茶壶里装满的茶水，松砚突然将茶壶拎起来浇在茶宠上，茶宠逐渐恢复金色的色泽，于此同时，他的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
“确定密道是通到兵部尚书府上的？”许承暄蹙眉，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一个地位尊贵却并无实权的公主和一个重权在握的朝廷重臣，他不知道这两人中间有什么牵扯，但是世家继承人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没再让松砚盯着永嘉公主那边，反而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跟踪永嘉公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影投射在皇帝不辨喜怒的侧脸上，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久久未发一言。
许承暄的后领都叫汗给浸透了，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等候皇上的发落。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帝王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调查永嘉公主，这就是对皇室的冒犯、对皇权的挑衅。
“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三天之内，我要知道永嘉姑姑和蔡永年往来的的全部信息。”
“臣遵旨！”许承暄的大块头匍匐在地，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皇帝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你如何看？”皇帝对着空无一人的偏殿问道。
一位玄衣公子慢步从屏风后出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皇帝对面：“咱们这位公主可是野心勃勃，想要效仿武皇上位当女帝呢。”
皇帝看着秦泽临这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姿态都觉得眼睛疼：“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他嫌弃道。
被嫌弃的的本尊明显没有这个自觉：“反正我都有媳妇了，不像有的人，啧啧啧。”
皇帝被他明显内涵的语气气道：“朕只要选秀，三宫六院马上就能填满，你就一个没过门的媳妇有什么好得瑟的。”
秦泽临自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做了他的伴读，两人一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起在边疆厮杀、看长河落日，关系自然非比寻常，甚至有官员怀疑皇帝迟迟不选秀，就是因为有断袖之癖，秦泽临就是他的榻上之臣。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终于言归正传。
“我昨日跟着公主去了她礼佛的皇觉寺，这才发现皇觉寺一向不让香客进去的后山竟然别有洞天。
大大小小两百多个佛像，还有无数由得道高僧的肉里舍利重塑的泥像，莲花坐下竟被挖空了，半座山头的地下空间，里面少说也能容纳三四千人，还有铁匠冶炼铁器，锻造出来的兵器质量一般，但是数量不少。
这些武器要是能收回来，今年边疆的兵器补给算是不用愁了。”
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皇帝还是气的够呛。
先皇在位时，因为她和亲又年少丧夫，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不顾朝臣的反对毅然出兵，将她接了回来。
他上位后，对永嘉姑姑也是多有宽容，不然就光桌案上那些参她的折子都快将她淹没了。
他心疼姑姑在外受苦十年，姑姑却想着谋夺他的江山。
他愤怒又不解，继而是深深的无力，童年时永嘉带给他的那些美好的记忆都仿佛蒙上了厚厚的阴翳：“让崔哲从陇西暗地里带兵进京，陈兵京郊，听你号令。”
崔洵已经没了，但是此次他居首功，提拔他的长兄也是全了他的遗志。
秦泽临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一只鹰在空中盘旋半晌，落在院里吃了肉，展翅带着脚边的密信往西南方向而去。
接下来几天，许承暄和秦泽临都忙的脚不沾地。
京城依旧繁华热闹，但又好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许承暄早早就叮嘱了家里的女眷管事，最近无事尽量不要外出，采买也多屯一个半月的量，连在京郊的许茵也接了回来。
事情还没有定局，许承暄对赵氏说明来龙去脉，只说许茵和许嫨确实都是被别人算计了，最近一阵子京郊不太安稳，就将许茵接回来有个照应。
赵氏其实早早就后悔了，许茵是她一手养大的，她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当时也不过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醒过神来还特意去庄子偷偷看过她几回。
只是许茵似乎真的被她伤了心，回府的这些时日也不复以前的活泼，常常宅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看书赏花绣嫁衣，对上赵氏也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汝阳王府就这样沉寂下来，连家中巡逻侍卫的人数都多加了一倍。
直到八月份的一个晚上，马上中秋，月牙也趋于圆满。
冷厉兵甲摩擦的声音突然传遍大街小巷，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早就害怕的躲回了家中，将大门紧紧关上，生怕有贼人闯入家门。
上位者的权力更迭，向来都是用底层人的鲜血铺就。
直至天明，这场叛乱清剿才落下帷幕。
永嘉公主已经被软禁在了公主府内，皇帝对满是血污的地面视而不见，一步一步的踏进永嘉公主的寝殿。
昨日还雍容华贵、华冠丽服的永嘉公主，今日发簪掉落一地、衣衫凌乱，满面脏污，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