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让云澈再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耐饿。
一碗水，小半块窝头，两口咸菜，就是一个人一天的伙食。
比传奇耐饿王还能扛。
人家传奇耐饿王是躺在那挂着营养液绝食，没有什么活动，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保护。
古人的耐饿，就真是硬扛啊！
不光挨饿，还要保持警惕，在隐蔽的洞口防备可能摸上山的流民兵。
陆老汉和两个年龄大些的孙子吃半饱，守在洞口拐角拿着锋利的农具，每人一个位置，呼吸绵长养精蓄锐。
洞里七拐八绕的一个个拐角都有一堆人依偎在一起，各自靠着自己的娘。
陆鸣和云澈占了最好的位置，采光通风乃至身下的被褥都是最好的。
但即便这样，冬日的寒意，也在一点点往这个蜂巢似的山洞外围蔓延。
“咕噜噜～咕噜噜～”
“咕噜噜～呼噜噜～”
“咕咚咕咚……”
饥饿的叫声换来一碗碗凉水的浇灌，所有人都这样忍耐着。
“差不多，别再吃了。”
云澈制止住陆鸣往嘴里塞豆饼的举动，嘴里散发出生玉米的清香。
两人的肚子不饿，心里不舒服却是一样的。
毕竟其他人都在挨饿。
“药还有多少？”
值得庆幸的是陆鸣半月前不吃汤药了，现在吃的是丸药，否则那么重的药味，根本无法隐藏。
“还有五天的量。”
云澈对随身携带的药丸子有数，只是不确定陆鸣吃完能不能好起来。
“五天也差不多了……”
陆鸣试着用力握握拳，仍是没力气，但不像之前那么酸痛。
跟云澈的心里怜悯情绪不一样，他对自己的家人挨饿更感同身受，所以才拼命吃东西，想尽快好起来。
由流民组成的大军在山里多待一天，他们的粮食就少一些。
即便要借山神的名头施粮，也要让大家有足够的存粮活到粮食产出，更别说马上要到来的寒冬腊月……
要尽快把那些流民赶出连云峰！
陆鸣心里着急，又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你把我叫去梦里种地吧。”
云澈嗯了一声摸摸挂坠，进入梦里，唤来了陆鸣的虚幻人影。
“把粮食收拾起来，安置到洞里，再把空余的地方种上玉米。”
随着他吩咐下去，陆鸣虚影缓慢地动了起来，一点点搬动堆积的粮食，往洞里挪。
一念退出梦境，现实里的陆鸣依旧昏睡不醒。
因为他的意识留在了梦里干活。
云澈掖好被子，把空碗和豆饼收起来，返回床边将时不时突然出现的粮食归置起来。
陆鸣能被差遣是来洞里第三天试验成功的。
那时云澈看他中毒的状态已经消失，就尝试使唤他，他就这样慢悠悠开始动弹了。
“要是能人清醒着，该干嘛干嘛，梦里一样干活就好了。”
云澈把颗粒饱满的玉米棒子塞到陆鸣被褥底下，心里异想天开。
这种让人现实里干活，梦境里也不停的想法很有创意，不过云扒皮的创意注定只是创意。
天快黑的时候，寒风送来了凉意。
下雪了。
“张万森，下雪了。”
“谁？”
陆鸣耳朵尖，刚从睡梦中干活归来就听见了云澈的呢喃，唬的云澈一愣，失笑道：“没谁，以前话本子里听过的一个人。”
“哦，下雪了吗？”
“对，下雪了。”
洞里采光有限，连云峰的土着不敢去外面看天象，也不知有乌云来，直到天黑下雪了，才知入冬的第一场雪来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陆老太披着旧棉衣过来了。
“老五，晚上叫孩子们过来跟你挤着睡吧。”
洞的外围寒意渐胜，她们又不敢往里去，这几天都是依偎在一块儿取暖，轮流打起精神去放哨。
“嗯，都过来吧，下雪了怕是顶不住。”
陆鸣一应允，云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想提前暴露“山神”之事。
不过云澈也没办法说不，下雪了，洞里缺衣少粮，又没有充足的柴火，再不把粮食亮出来，万一有人饥寒交迫发病，就有生命危险。
只可惜，陆鸣干活太慢，身下的粮食床铺还没铺完。
有了陆鸣允许，一群孩子离开自己的小家群，摸着洞里墙壁，慢慢往这边走。
大多是不满十岁的女娃娃，十岁以上的就去跟陆老太这些大人一起挤着了。
下雪了，不是闹着玩的。
“咦？五叔，你这床底下怎么硬邦邦的？”
大房唯一的男娃陆光才一钻进被窝，就惊呼起来。
旁边的陆老太没好气儿地拍了他一巴掌：“就你矫情，垫着被子还能硌到你？”
小孩子动作快，一边挨着巴掌，一边反手往被子底下薅，嗖地拽出根大玉米棒子。
“五叔有一根……不对，还有！”
上方投来的微弱亮光下，陆光从被子底下抽一根，两根，三根……
颜色鲜亮，颗粒饱满的玉米摆一众人面前，让组织孩子们排队进被窝的陆老太和大儿媳都惊呆了。
她们家的玉米她们自己清楚，根本没有这么大，而且早就脱粒掰完了。
这是哪儿来的没剥的玉米？
“小……小溪，这是你弄来的？”
陆老太第一时间怀疑云澈，毕竟她儿子是个病号，搞不来这东西。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刚他睡觉的时候还没有呢。”
云澈这话说的没人怀疑。
因为老五媳妇对老五极其上心，她们有时路过看到的画面就是在给老五掖被子。
要是有异常，肯定早就发现了。
“看来，我做的那个梦，是真的了……”
陆鸣躺在身下被玉米围了一圈的床铺上清了清嗓子，开始编故事。
“我刚刚梦见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