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九就被识海里的震动弄醒了。
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是像有小鱼在里面蹦跶，酥酥麻麻的。他闭着眼集中精神，识海里的 78 张塔罗牌正围着中央的空白处打转，像在催他抽牌。
“知道了，别催。” 林九在心里嘟囔，指尖在虚空中一点，最上面的那张牌慢悠悠地翻了过来。
牌面是红色的，画着个举着权杖的国王，宝座扶手是两只狮子头，眼神凶巴巴的。牌角写着三个字 ——【国王】。
【国王：权柄牌。可临时获得指定目标的部分权限，持续一个时辰。】
林九愣了愣。
这牌有点意思。
获得指定目标的权限？是说能管别人的事？
他正琢磨着，门外传来刘三的大嗓门，比鸡叫还提神：“九儿！快起来！秦宗主派人来叫你，说百炼神工宗的人来了，还带着那把斩妖剑！”
林九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袖袋里的泛金玉牌 —— 看来【国王】牌的机会来了。
他套上灰布杂役服，抓起扫帚往门口跑，刚出门就撞在王伯怀里，老人家手里的药篓差点翻了。
“慢点跑！慌啥？” 王伯拍着他的背，“百炼神工宗的人在正殿等着呢，秦宗主让你过去撑场面，说是…… 说是那令牌的面子大。”
林九心里憋着笑，嘴上应着 “知道了”，脚步没停，朝着正殿的方向冲。
正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外门弟子挤在台阶下，伸长脖子往里瞅，像在看啥稀奇事。林九仗着身子灵活，从人缝里钻进去，刚到门槛边，就听见里面传来个洪亮的声音。
“…… 这斩妖剑用的是万年玄铁，淬火时加了三滴蛟龙血，寻常元婴期修士挨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林九探头一看，正殿中央站着个穿灰袍的老头，手里捧着个长条木盒，正是百炼神工宗的李长老。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弟子，抬着个更大的箱子，看尺寸像是装着啥重型兵器。
秦昊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盏，脸上笑得像朵菊花，眼角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李长老费心了，还劳您亲自送来。”
“应该的，应该的。” 李长老笑得更欢了，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像是在找啥人，“听说这令牌的主人也在贵宗？怎么没见着？”
秦昊刚要说话，林九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把没来得及放下的扫帚，灰头土脸的，像刚从炉渣堆里爬出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 林九挠了挠头，扫帚杆在地上戳出个小坑。
正殿里瞬间安静了。
外门弟子们憋着笑 —— 哪有拿着扫帚上正殿的？
百炼神工宗的弟子皱起眉，眼里透着嫌弃，像是觉得这杂役污染了空气。
只有李长老，眼睛 “唰” 地亮了，比看到斩妖剑还激动，几步冲过来，对着林九就作揖，动作快得差点闪了腰：“这位小友，想必就是令牌的主人吧？老夫百炼神工宗李铁山，有礼了！”
这一下，不光外门弟子懵了，连秦昊都差点把茶盏摔了。
李铁山是谁？那是百炼神工宗的三朝元老，连他们宗主都得敬三分，现在居然对着个杂役作揖？
“李长老客气了。” 林九赶紧往旁边躲，手里的扫帚差点戳到李铁山的鼻子，“我就是个扫地的，您别这样。”
“小友谦虚了！” 李铁山直起身，眼睛还黏在林九身上，像是在看啥稀世珍宝，“能持有‘九师’信物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小友要是不嫌弃，以后有啥炼器的活，尽管找我们百炼神工宗，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 秦昊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到龙袍上都没察觉，“李长老，您没开玩笑吧？”
“开玩笑？” 李铁山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跟刚才判若两人，“‘九师’的人用我们的兵器，是给我们面子！要钱？你咋不去抢？”
秦昊：“……”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宗主当得有点多余。
林九强忍着笑，从袖袋里掏出泛金玉牌，递给李铁山：“其实我也不懂这令牌的来历，就是捡的，您要是需要，我还给您？”
“别别别！” 李铁山像被烫到似的往后躲，双手摆得像拨浪鼓，“这令牌认主，既然到了小友手里，就是缘分！再说了，这是‘九师’的意思，谁敢违抗？”
“九师？” 秦昊终于忍不住问，“李长老，这九师到底是啥来头？”
李铁山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可是大人物，别说咱们青州，就是放眼整个天玄大陆，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听说十五宗的宗主见了都得低头，更别说咱们了！”
十五宗？
秦昊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茶盏 “哐当” 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捡到宝了。
这哪是福星？这是活祖宗啊！
“小友，这是您要的斩妖剑，还有我们宗主额外送的‘破甲弩’，您看看还满意不？” 李铁山打开木盒，里面的长剑瞬间发出嗡鸣，金光四射，看得外门弟子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九没接，指着秦昊说：“这剑是宗主给老祖贺寿的，您给他就行。”
“对对对，给老祖贺寿的。” 秦昊这才回过神，赶紧走下来，双手接过木盒，像是捧着啥易碎品，“多谢李长老，多谢百炼神工宗！”
“客气啥。” 李铁山拍了拍林九的肩膀，力道不小，却透着股亲昵，“小友要是有空，欢迎来我们百炼神工宗坐坐，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 林九点头。
李铁山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弟子走了，临走前还特意看了林九一眼，眼神里的敬意藏都藏不住。
正殿里静悄悄的，外门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林九的眼神，彻底变了 —— 这哪是杂役？这分明是大腿啊！
“九儿啊…… 不，林小友。” 秦昊搓着手，笑得比哭还难看，“你…… 你还有啥瞒着为师的？”
“真没有。” 林九把扫帚往墙角一立，一脸无辜，“我就是运气好，捡了块令牌而已。”
秦昊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破绽，只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管你是啥来头，只要对咱们昊天宗好就行。走，跟我去给老祖送剑去，顺便让他老人家见见你这大福星！”
“啊？现在就去？” 林九愣了一下，他还想试试【国王】牌的效果呢。
“当然现在去！” 秦昊拉着他就往外走，像是怕他跑了，“老祖要是知道这剑的来历，指不定多高兴呢！”
被秦昊拽着穿过回廊时，林九心里突然一动，集中精神，对着不远处的兵器库默念：【国王】。
识海里的【国王】牌瞬间亮起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他的视线飘过去。
下一秒，兵器库的大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里面的兵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欢迎他。
林九的眼睛亮了。
这牌真能管用！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秦昊往前走，心里却在盘算 —— 看来以后找资源，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老祖的院子在山顶，种满了灵竹，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竹香。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坐在石桌旁下棋，对面是空位，像是在跟自己下。
“师父！您看我给您带啥来了？” 秦昊的声音瞬间变得乖巧，跟在正殿时判若两人。
老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斩妖剑的瞬间亮了亮，放下手里的棋子：“这是…… 百炼神工宗的斩妖剑？你舍得买了？”
“不是买的，是…… 是人家送的。” 秦昊把林九往前推了推，“多亏了这孩子，他捡了块令牌，百炼神工宗的人见了跟见了祖宗似的，不光送了剑，还额外送了把破甲弩。”
老祖的目光落在林九身上，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小子，看着面善，是个有福之人。”
“老祖过奖了。” 林九拱手行礼。
“别谦虚。” 老祖摆了摆手，拿起斩妖剑，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这剑认主，你试试？”
林九愣了一下，刚要拒绝，秦昊就在旁边捅了捅他：“老祖让你试你就试！”
林九只好接过剑，入手微凉，剑身的金光在他掌心流转，像是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识海里的【国王】牌又亮了，这次的目标不是兵器库，是手里的斩妖剑。
“嗡 ——”
斩妖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金光暴涨，在他面前化作一道剑影，对着旁边的竹子轻轻一挥。
“唰！”
十丈外的一片竹林瞬间齐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连点毛刺都没有。
秦昊：“！！！”
老祖：“！！！”
连空气都凝固了。
这可是斩妖剑！需要元婴期修为才能发挥三成威力的神器，居然被个炼气二层的杂役用得这么溜？
“这…… 这是……” 秦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石桌说：“好！好！好！我昊天宗终于要出人才了！这剑，归你了！”
“啊？给我？” 林九懵了，“这是给老祖贺寿的……”
“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用不上这么锋利的剑。” 老祖把剑塞回他手里，眼神里的欣赏藏不住，“你拿着，好好修炼，以后给咱们昊天宗长脸！”
林九还想说啥，秦昊在旁边使劲给他使眼色，只好把剑收下，心里却在嘀咕 —— 这【国王】牌也太给力了，不光能开兵器库，还能驯服神器？
从老祖的院子出来，秦昊看林九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看稀世珍宝，一路嘘寒问暖，恨不得把自己的宗主位让给他。
回到杂役院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林九把斩妖剑藏在床底下，又把破甲弩交给灵傀送去命运钱庄 —— 这玩意儿太扎眼，还是让钱四海保管比较好。
“九儿，你可回来了！” 王伯端着碗灵米粥走过来，里面还卧了个鸡蛋，“刚才听外门的人说，你能使唤斩妖剑？真的假的？”
林九喝了口粥，鸡蛋的香味在嘴里散开：“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了。”
“碰巧也厉害啊！” 王伯笑得合不拢嘴，“咱们杂役院终于出了个大人物！”
林九笑了笑，没说话。
他走到墙角，拿起那把磨得发亮的扫帚，往山门的方向走。
该扫台阶了。
只是今天，他的脚步格外轻快，像是踩着风。
手里的扫帚，好像也比平时更称手了。
路过正殿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秦昊兴奋的声音，说要给林九升职，从杂役直接升内门弟子，还得给配个单独的院子。
林九没进去。
升不升职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又多了张好用的塔罗牌。
重要的是，昊天宗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这就够了。
阳光洒在台阶上，把青玉石照得发亮。
林九举起扫帚，开始清扫，帚尖划过地面，发出唰唰的响声，像是在唱一首属于杂役的歌。
歌里有炉渣堆里的玉牌，有正殿上的剑鸣，还有识海里那 78 张等待被抽取的塔罗牌。
而这首歌的高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