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撕开的空间通道,与之前任何一次的跃迁都截然不同。
那不再是混乱、狂暴,充满了空间乱流的临时裂缝。
而是一条稳定、深邃,内部闪烁着柔和金色光辉的,仿佛由神明亲手铺设的星空隧道。通
道的壁垒上,之前强化时铭刻在古拉体表的玄奥纹路若隐若现,将一切不稳定的空间能量都抚平、镇压。
“主人,请坐稳了!我们即将抵达‘深渊王座’!”
古拉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豪与兴奋。
这种对空间法则的精妙掌控,是它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它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在进行空间跳跃,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巡航。
这一切,都拜头顶这位伟大的主人所赐。
陈青阳盘膝而坐,神色平静。
他对古拉的进步还算满意,至少赶路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他握着那块冰冷的“本源信标”,能清晰地感觉到,信标另一端那股深渊般的气息,正在飞速接近。
那股气息,比菲兹要庞大、古老、也凝练得多。
如果说菲兹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狂暴火山,那么这股气息,就是一片看似平静,实则能吞噬一切的无垠深海。
不愧是能统领一族的大族长。
不知过了多久,当通道尽头的白光亮起时,古拉庞大的身躯平稳地从中钻出,没有掀起一丝多余的空间涟漪。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古拉,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卡拉什星系。
但它与宇宙中任何一个已知的星系都不同。
没有恒星,没有行星的规律运转。
整个星系的中央,是一片广袤到无法用视野丈量的,由无数破碎星球残骸、星云尘埃、以及凝固的黑暗能量构成的巨大巢穴。
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的星球,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巢穴的各个角落,它们的本源能量正在被缓慢而持续地抽取,汇入巢穴的最深处。
这些星球表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色,仿佛一具具被吸干了生命力的庞大尸体。
这里,就是星空巨兽一族真正老巢,“深渊王座”。
而在那巨大巢穴的最中央,悬浮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存在。
它没有菲兹那般狰狞的骨刺和炮口,也没有寻常吞噬者那种粗糙的生物装甲。
它的体型甚至比菲兹还要小一些。
但它的身躯,并非实体,而像是一个由纯粹的黑暗构成的,不断向内坍缩的球体。
光线,物质,甚至空间本身,在靠近它时都会被扭曲、拉扯,最终被无声无息地吞噬进去。
它的存在,就仿佛是宇宙的一个错误,一个活着的,会呼吸的黑洞。
它,就是星空吞巨兽一族的大族长,“深渊之喉”莫戈萨。
在陈青阳和古拉出现的一瞬间,那团深邃的黑暗,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道古老、沙哑,仿佛来自时间长河源头的精神意念,直接在陈青阳和古拉的脑海中响起。
“菲兹的信标,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族人身上。而它的本源气息,消失了。”
莫戈萨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仿佛看透了万物生灭的,绝对的冷漠。
它那非物质的形态缓缓转动,似乎有两道目光,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投射出来,落在了古拉头顶的陈青阳身上。
“是你,杀了他。”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古拉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灵魂都在冻结。
它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生物,而是“吞噬”这个概念的具象化。
它体内的能量,甚至出现了要失控离体,投向那片黑暗的冲动。
“主人........”
古拉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闭嘴,站稳了。”
陈青阳淡淡地开口,一股温和的元力从他脚下散开,瞬间将古拉笼罩。
古拉只觉得如沐春风,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压迫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它再次看向莫戈萨时,心中只剩下了对自家主人的无限崇拜。
连大族长的本源威压都能随手化解,主人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啊!
陈青阳从古拉头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戈萨。
“没错,是我杀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猩红之颚’军团,以及一个叫塔库的先锋军。”
“怎么,你要给他们报仇?”
陈青阳的语气平淡。
整个“深渊王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巢穴四周,那些沉寂的星球尸体后面,无数道或强大或弱小的气息,开始躁动起来。
那是留守在老巢的,最后的星空巨兽族群。
它们听到了这个渺小生物的狂言,无边的愤怒正在酝酿。
莫戈萨的黑暗球体,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报仇?”
它那古老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一种混杂了荒谬与冰冷杀意的奇特感觉。
“你毁掉的,只是我族群中可以随时补充的‘口器’和‘獠牙’。”
“而你,一个敢于主动踏入深渊的食物,却让我感到了一丝.......新奇。”
“上一次有生物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它的母星,连同它所在的整个旋臂,现在都成了我巢穴的一部分。”
莫戈萨的声音缓缓变得宏大,整个卡拉什星系都在随着它的意志而共鸣。
那些被禁锢的死亡星球,开始微微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被唤醒,化作最恐怖的武器。
“告诉我你的名字,渺小的生物。我会将它刻在你所属文明的墓碑上。”
陈青阳闻言,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你搞错了几件事。”
“第一,我不是食物,你们才是。”
“第二,我来这里,不是让你提问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由无数星球残骸构成的巨大巢穴,以及那头如同活体黑洞般的莫戈萨,眼神中的“丰收喜悦”再次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
“我是来告诉你,打烊了。”
“你们这家开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黑店,今天,该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