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怀远望着跪在堂下的陈管家,神情恍惚。
这才刚到,这位世子就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抓了一大波人。甚至直接端了整个县衙,如今连前来探听消息的陈家人,也被当场扣押审问。
“大人!小人是陈府管家陈风,我家老爷名唤陈茂彦。”被按在地上的陈风急声自报身份。
应元正眯起眼睛,“怎么?你家老爷也是钦差大臣?”
陈风愣了一下,“不是……”
“既然不是,就别废话。”应元正一拍惊堂木,“现在我问你答!”
陈风咬紧牙关,一口咬定自己对徐飞所言之事毫不知情,坚称那些指控纯属诬陷。
直到听到“账本”二字,他脸色才微微一变。
“胡说八道!”他怒喝一声,“徐飞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就在这时,从四的人带回了那本账册。
应元正翻开一看,时间、地点、金额、数量,甚至赃物去向,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可见这个徐飞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犯罪,提前留了后手。
应元正让小东儿把账本里的内容念给陈风听。
陈风越听越心惊,但他依旧说道:“大人明察啊,这一切都是他伪造的,分明是为了嫁祸我们陈府!”
徐飞指着他,“大人,我手中有陈家特许进出的印信,不止我有,县丞、主簿也都持有!”
应元正目光一转,落在角落里跪着的两人身上。
县丞哆哆嗦嗦地点头,“确……确实如此。”
一句话,彻底坐实了陈家与县衙有勾结的事实。
“来人,将陈风一并收监。”
这场接连不断的审讯,耗费了不少时间。
有大部分衙役都牵扯进来,但眼下应元正还需要他们维持秩序、配合后续查案,便表示他们可以将功补过。
最后计算各自的功劳。完成的好,那罪责便一笔勾销;完成的不好,就乖乖坐牢。
这个‘完成’自然是指清算陈家。
众位衙役一听,顿时感激涕零,各个都表示要赶紧回去找证据。
待众人退下,天色已经昏暗。
应元正梳理着喻容记录的东西,主要都是关于陈家侵占田地、打压商旅等恶行。
要想摊丁入亩丈量土地,那就必须先把县衙和陈家给端了,事情才好进行下去。
“明日你带个帮手,把这份资料完善一下。陈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多加小心。”
应元正已经打算连夜审问这些人,包括县令申良平。
而另一边的陈家家主陈茂彦,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陈风回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的这么久还不回来?莫非刚见面就被扣下了?”
他身边的师爷迟疑片刻,低声道:“可能性极大。”
“好大的胆子!”陈茂彦拍案而起,“一个黄口小儿,竟敢随意拘押我的人!”
“老爷慎言!他是皇帝亲封的钦差,也是平南王世子,未来的平南王。”
陈茂彦冷哼一声,“他能不能活着长大还是个问题呢?”
师爷吓了一跳,“老爷你可别做傻事啊,谁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亲儿子。从朝堂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说,他深受皇上喜爱。”
陈茂彦不耐烦地回答,“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来回走了两步,“你倒是给我想个主意!他连申良平都敢抓,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师爷低声建议,“不如请卢大人过来一叙?他曾来信告知世子到来,还说他已经向陈大人求救了。那肯定知道不少事情。”
陈茂彦坐回了椅子,“有道理。明日便请卢怀远赴宴。得让他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夜色渐深,他在家里睡的安稳,应元正则和申良平隔着栏杆大眼瞪小眼。
他也是小瞧对方了,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什么都不怕。
申良平冷笑一声,“若大人仅凭这些污蔑之词就想让我认罪,那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申某虽不敢称爱民如子,但也行得正、坐得端,绝非贪官污吏!”
申良平说得义正辞严,再加上他还算端正的五官,还真像一个被陷害的好人。
应元正忍不住想拍手,这就是那种不查都是一身正气的好官,一查就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典型。
不过申良平说的也对,应元正拿到的都是口供,证据也只有县衙的官员和陈家接触的记录或者书信。
真正能直接指认他的,几乎没有。这人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唯一能定罪的突破口,就只能从陈家下手了。
应元正不信,申良平与陈茂彦联系时,还能让下属出面。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卢怀远,忽然问道:“卢大人,可有话要说?”
卢怀远很意外,怎么这个时候来问他的意见?
但他也确实有话要对申良平说。
他将应元正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大人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说不定我能让他认罪。”
应元正很想翻个白眼,但还是耐心问道:“不知卢大人有什么办法?”
卢怀远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不可说,大人只需静待结果便可。”
应元正装作思考的样子,“那就拜托卢大人了。”
他让自己的人都退出牢房,刘健有些着急,“世子……”
应元正挥手打断他,“我们走吧,给卢大人留些空间。”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算着距离。
‘系统可以了吧?’
【没问题,听得见。】
牢房内,申良平见周围无人,赶紧问卢怀远,“你到底是哪边的?刚才那小子做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句话?”
卢怀远安抚他,“你看我是能插上手的样子吗?别担心,那小子手上没有实质性证据指向你。”
申良平松了口气,“我还听到……陈管家的声音了?难道他也被抓进来了?”
卢怀远点头,“是啊,算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你的那些手下和官员,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不就牵扯到他吗?世子顺带就把他扣押的。”
申良平冷哼一声,“这岭南陈氏是大族,就算把我这儿给解决了,其他县照样有人。你没给他说过吗?”
卢怀远苦笑,“你是不知道这个世子有多难缠。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拦得住?”
“这种二代权贵才是最麻烦的。”申良平看着他,“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放心。”卢怀远拍拍他的肩,“我写了加急信件送出去,估计朝中已经收到了。记住,什么都不能认。”
申良平发现他派不上用场,生气地说:“还要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