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身影如同从岩石阴影中渗出来的一般,动作轻捷得近乎诡异。他们都穿着与山石颜色相近的灰褐色土布衣服,头上包着同色头巾,背上负着不小的行囊,腰间挎着短刀。其中一人身形较为瘦小,另一人则显得精悍结实。
他们没有立刻走向洞口,而是极其警惕地伏在乱石后,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耳朵似乎也在捕捉着风中的任何异响。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周围安全无虞,那精悍汉子才打了个手势,两人如同狸猫般,弓着身子,迅速而无声地窜到那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精悍汉子再次确认左右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两人先后矮身钻了进去,藤蔓随即落下,恢复了原状。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十息时间,洼地再次陷入死寂。
高处的林慕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猎物终于出现的兴奋。他轻轻敲击了一下身旁的石块,发出极轻微的、类似啄木鸟啄击的声响,向另外两个潜伏点的同伴传递了“目标出现,两人,已入洞”的信号。
他没有下令行动,而是继续耐心等待。他知道,这两人很可能只是前来取货或者传递消息的小角色,真正的大家伙还没露面。他在等,等他们出来,或者等是否有其他人前来接应。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天地间被暮色笼罩,哑巴峪内更是昏暗得如同深夜。
约莫半个时辰后,洞口藤蔓再次被轻轻拨开。依旧是那两人,先后钻出。但这一次,他们背上的行囊明显瘪了下去,而精悍汉子的手中,则多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件,约二尺余长。
两人出洞后,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潜伏在乱石后观察了许久。
林慕义的眼神死死锁定那个油布包裹。那形状……像是刀剑?或是……卷轴?情报?
终于,那两人似乎确认安全,开始沿着乱石坡的边缘,向洼地西北方向快速移动,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
“跟上!”林慕义不再犹豫,立刻向另外两组发出跟踪指令,自己则如同猎豹般从潜伏点悄无声息地滑下,借助地形掩护,远远缀了上去。
另外两组队员也立刻行动起来,一组紧随林慕义,另一组则负责侧翼警戒和断后。
跟踪在黑夜的山林中是极其困难且危险的事情。前面的两人显然也是此道高手,行走路线飘忽不定,时而利用沟壑,时而穿过密林,速度极快。
但林慕义带领的这支小队,经过严格训练和石河之战的洗礼,早已非吴下阿蒙。他们如同附骨之疽,始终与前方目标保持着安全距离,凭借高超的潜行技巧和对风向、地形的利用,未被察觉。
跟踪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穿过一片茂密的桦木林,前方出现了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蜿蜒向上的羊肠小径。那两人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小径。
林慕义心中一动——这就是那条隐秘小路!看方向,是通往关墙之外的!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加倍小心。这条小路崎岖难行,很多地方仅容一人通过,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那两人在小路上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显然也十分谨慎。林慕义等人则利用岩石和树木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在后面紧紧跟随。
又行了一里多地,小路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些的山坳,那里似乎有一小片平地,隐约可见几间低矮破败的石屋轮廓,像是废弃的猎户或者炭工落脚点。
那两人径直走向其中一间看起来相对完好的石屋。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石屋时,异变突生!
石屋那扇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一个黑影闪了出来!与此同时,两侧的黑暗中,骤然站起了四五条黑影,手中兵刃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出寒光!
被包围了!
那两名负囊汉子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遭遇伏击,惊骇之下,立刻背靠背,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做出了防御姿态。
林慕义心中也是一凛,立刻示意队员伏低身体,静观其变。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另一拨人在盯着这条线?
只见那从石屋中出来的黑影缓缓上前几步,借着星光,隐约可见其身材高大,穿着普通的夜行衣,脸上似乎也蒙着布,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精光四射的眼睛。
“东西带来了?”蒙面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精悍汉子紧紧握着手中的油布包裹,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接头暗号?”
蒙面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没有回答暗号的问题,反而逼进一步:“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精悍汉子眼神闪烁,显然不信:“不对!你不是我们的人!你们到底……”
他话未说完,那蒙面人似乎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挥手:“拿下!”
周围那四五条黑影立刻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刀光闪烁,直取那两名负囊汉子!
“动手!”林慕义当机立断!不管这蒙面人是何方神圣,绝不能让那个油布包裹落入不明势力手中,更不能让这两个活口被杀!
他话音未落,手中改良三眼铳已然抬起,对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蒙面人的腿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铳声在寂静的山谷中骤然炸响!那名蒙面人惨叫一声,大腿爆出一团血花,踉跄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名手持改良三眼铳的队员也开火了!铅弹呼啸着射向另外两名蒙面人,虽未直接命中要害,却也打得对方一阵慌乱,攻势受阻!
李贵则如同猛虎般从侧翼扑出,手中腰刀带着恶风,直劈向另一名蒙面人!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蒙面人一伙阵脚大乱!他们显然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两名负囊汉子也懵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趁着混乱,挥舞短刀试图突围。
“一个不留!全部拿下!”林慕义厉声喝道,自己则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那个为首的蒙面人!他看得出来,此人才是关键!
那蒙面人反应极快,见势不妙,竟不恋战,虚晃一刀,转身就向石屋后的密林中窜去!
“哪里走!”林慕义岂能让他逃脱,脚下发力,紧追不舍!
两人一前一后,瞬间没入了漆黑的丛林之中。
山坳空地上,短暂的混战仍在继续。林慕义的小队人数虽不占优,但装备了改良火铳,又是有备而来,很快占据了上风。两名负囊汉子一人被李贵砍翻在地,另一人则被弩箭射中大腿,惨叫着被生擒。那些蒙面人死的死,伤的伤,也尽数被制服。
然而,林慕义与那蒙面头领的追逐,却刚刚开始。
林慕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系统强化的体能让他如同山林中的鬼魅,紧紧咬住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那蒙面头领显然对地形也极为熟悉,在林木间左冲右突,试图甩掉追兵。
两人在黑暗中狂奔,树枝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脚下的碎石不时滚落山涧。
追出约莫一里多地,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崖,河水在崖下轰鸣。那蒙面头领似乎慌不择路,竟直直冲向断崖!
林慕义心中一惊,脚下再次加速!
就在蒙面头领即将冲下断崖的瞬间,他猛地回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弩,对准林慕义,“嘣”的一声机括响,一支弩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同毒蛇般射向林慕义的面门!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兀的袭击!眼看林慕义就要被一箭穿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