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诚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一堆人端着饭碗,蹲在村口,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说着关于谭老太太的闲话,一边盯着往村里来的路口,翘首期盼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远远听到拖拉机的“突突”声,有人忍不住激动的叫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等看清楚坐在拖拉机上的高大憨和高明诚,很多人立刻好奇的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你真把谭老头家的那个疯丫头找回来了,明诚?”
“已经确定了吗?”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些年在山里头怎么过的?”
“明诚……”
高明诚耐着性子一一答了:“我也不是很确定,可能是吧……她受了伤,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有醒,得等明天人醒了,问过了才知道……”
只是,这么简单的回答哪能满足得了他们的好奇心,还要继续追问,被高大队长果断赶走了。
“好了,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明诚都说了不清楚了,人还没有醒呢,你们真这么关心人家,谭老爷子不在了,她现在又是住院,又是做手术的,医药费花销应该不少,在这里的一起帮她把钱给凑了吧。”高大队长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要凑钱,那不是割他们的肉嘛,赶紧打哈哈转身走人了:“我们家那情况,高大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力可以,钱是真的拿不出来,啊,对了,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了。”
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很快走了个没影。
“果然,一个个的,一扯钱都跑了。”高大队长嘟囔了一句,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这年头确实谁家都不富裕。
不过,高大队长转头看向高明诚,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真是谭老爷子家的闺女?”
“大概吧。”高明诚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
“我看着也觉得像。”高大队长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不过,在山里怕是也遭老罪了。”
“虽然谭老爷子不在了,但她还是我们小高庄的人,这事儿也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兜着,明个儿我就让你婶子去医院看着,省得你每天跑来跑去的。”高大队长跟高明诚,说道。
高明诚还等着谭老太太醒过来,跟她问邢昭昭的事情呢,哪肯就这么丢下不管,摇摇头,道:“没事,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一开始都是我一手经办的,还是得要有始有终,更何况,我家还住着她家房子呢,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高大队长见状,也就不跟他争了,只是嘱咐了一句:“需要帮忙跟我说。”
“好。”高明诚笑着点头答应。
高大队长见高明诚一脸倦容,冲他摆摆手:“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媳妇儿担心了。”
高明诚想到邢昭昭,眸光一暗,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来,笑着点点头:“嗯。”
说完,他就跟高大队长告了别,赶紧回家里去了,心里头还带着一丝希望,等他到家的时候,说不定昭昭已经在家里等他了呢。
站在家门口,敲门的时候,他的心不由紧张得扑通乱跳了起来,口中不住念叨着:“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门很快吱嘎一声开了,看到抱着小红菱出来开门的郝婶子,高明诚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一抹强烈的恐慌跟着袭上心头。昭昭一定出事了。
郝婶子见到高明诚,好像见到救星了似的:“你可算回来了,小红菱哭了一下午了,一直嚷着要妈妈,哄都哄不住,还有鸿飞和鸿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待着地窖里不肯出来,昭昭到底进山去干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红菱哭得眼睛都肿了,看到高明诚,立刻向他伸过手去。
高明诚赶紧把小姑娘抱了过去,看着郝婶子,僵硬的挤出一抹笑,道:“大概是去找杨教授了,你也知道的,之前下放到我们村里的杨教授,这次也来了,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郝婶子当然知道,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那也得看看时间啊。”
“可怜我们小红菱了。”她摸了摸蔫蔫的趴在爸爸肩膀上的小红菱,说完,就跟高明诚告了辞,道,“我先回了,有事记得找我。”
高明诚笑着点点头,送了郝婶子离开。
郝婶子走的时候还又提醒了他一句:“那两个小家伙还在后头地窖里呢,别忘了。”
“知道了。”高明诚应道。
送走了郝婶子,高明诚关了门,直接抱着小红菱去了后院的地窖里,看着正并排坐在里头,眼巴巴看着那堵墙的两个小家伙,叫道:“走了,先跟爸爸回去了。”
两个小家伙齐刷刷转头看向高明诚,眼睛都是红彤彤的,瘪着嘴,带着哭腔,道:“怎么办,爸爸?妈妈一直都没有回来。”
高明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鼻子里的酸意,道:“可能有事耽搁了,先跟爸爸回去吃饭,说不定睡了一觉起来,妈妈就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立刻都亮了,期待的看着高明诚:“真的吗?”
“嗯。”高明诚硬着头皮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前头屋里,给他们做了晚饭,喂饱了,送他们上了床睡下了,自己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索性也去了地窖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鸿飞一觉醒过来,没有看到妈妈,心下就一沉,感觉到了不对,等他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发现好像连爸爸也不见了,心里头更慌了。
稍后,鸿羽也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了,发现了跟鸿飞一样的情况,小嘴一瘪就想哭:“妈妈没回来,怎么现在连爸爸也不见了,他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们了?”
“走,我们去后头地窖看看。”鸿飞想了想。
鸿羽乖乖的点点头,牵着哥哥的手要一起出去。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小红菱也醒了,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响,兄弟两个只好一起过去哄妹妹,没想到今天的妹妹超级难哄,怎么也哄不住,没办法,他们只好抱着妹妹一起去地窖找爸爸了。
万幸,爸爸还在,只是妈妈依旧没有回来。
两个小家伙心里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尤其昨天还从门那边过来了一个陌生老太太,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偏偏她一出现,妈妈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