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邢昭昭正好从外头进来，看到鸿羽半边身子挂在炕沿儿上，好像要一脑门儿栽下来似的，吓了一跳。
鸿羽刚干了坏事儿，正心虚着呢，听到邢昭昭的叫声，身子一个不稳，还真差点儿从炕上栽下来。
还好邢昭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过去，一把揪了他的衣服，把他提起来了。
鸿羽小脸煞白，小脑门上都是汗，抱着邢昭昭瑟瑟发抖。
邢昭昭有些意外，这小子从会走路起就一直皮得很，摔摔打打都是常事儿，从来没见吓成这样子过。
她抱着鸿羽，拍着他的小脊背安慰：“没事，没事，妈妈在这里，不怕了，不怕了。”
鸿羽偷偷觑了一眼炕洞，抖得更厉害了。
邢昭昭皱了眉，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鸿飞忽然从外头跑了进来：“妈妈，郝婆婆来了。”
邢昭昭一惊，看了一眼炕上摆着的玩具盒子，手机盒子，赶紧吩咐鸿飞：“快，把东西都收起来。”
鸿飞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很快把几个盒子一摞，往柜子里一塞，还没忘上了锁。
刚收拾妥当，郝婶子就进来了。
“婶子怎么还有空过来？”邢昭昭笑着问道。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忙着准备过年呢，没几个有闲工夫的。
“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孤零零在山里过的冷清，不如到时候去我们家一起过，热闹点儿。”郝婶子笑着说道。
邢昭昭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麻烦了？”
郝婶子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麻烦的？建国还整了些烟花回来，到时候正好让孩子们一起好好玩玩。”
听到“烟花”两个字，原本正缩在邢昭昭怀里瑟瑟发抖的鸿羽也意动的动了动。
邢昭昭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忍不住失笑。
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玩。
她看向郝婶子，应了下来：“那到时候就麻烦郝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郝婶子说着，看着邢昭昭怀里的小家伙，“鸿羽这是怎么啦？”
“刚刚差点儿从炕上摔下来，大概吓着了。”邢昭昭说道。
郝婶子看了一眼炕，不太相信：“就这么高点儿炕，能吓着他？”
邢昭昭也不太明白：“不知道今天抽什么疯了。”
郝婶子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凑到邢昭昭跟前，小声道：“别不是撞着什么了吧？”
邢昭昭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撞着……什么？”
“就是那个啊。”郝婶子说道，“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毕竟你这里以前确实死过人的。”
“……”邢昭昭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她不信这些，但还是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还窝在邢昭昭怀里哆嗦的鸿羽小小的身子也跟着瞬间僵硬了。
“不能吧？”邢昭昭支吾着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郝婶子说着，又问道，“有香吗？我给你送送。”
“厨房灶台上有。”邢昭昭道。
郝婶子去厨房拿了根香点了，口中念念有词的在屋子里头转了两圈，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把香插在了外头，才回来：“好了，应该没事了，要是还没好，我们偷偷去找三婶婆看看，灌碗香灰水，铁定没事了。”
鸿羽莫名打了个嗝儿，小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也不哆嗦了。
郝婶子兴奋的拍了一下手，道：“你看，我就说，好了吧。”
邢昭昭也有些迷糊了。
真这么灵？
鸿羽：“……”
不敢不好，他才不要喝什么香灰水。
虽然脸色恢复了，也不哆嗦了，但鸿羽的精神依旧不大好的样子，看着蔫蔫的。
邢昭昭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把鸿羽放到炕上，让鸿飞陪着他。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鸿飞一眼就看出鸿羽的小心思，趁邢昭昭走开了，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鸿羽怯怯的看了鸿飞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最好老实跟妈妈坦白，要不然到时候小心屁股遭殃。”鸿飞认真看着他，说。
鸿羽使劲摇头。
不敢。
“你到底干什么了？”鸿飞问。
鸿羽嘟哝着嘴巴不说话。
鸿飞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他也没办法了。
晚上，邢昭昭烧炕的时候，鸿羽一直盯着她看。
邢昭昭不解，看过去问道：“怎么啦？”
鸿羽摇摇头，紧攥着小手，一脸紧张的看着烧起来的炕洞，满心期待：烧吧，烧得旺旺的，赶紧把那只鸡烧干净了。
鸿飞紧皱着小眉头，目光在鸿羽的脸上和炕洞之间逡巡了片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弟弟的屁股大概要完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旧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邢昭昭特别想高明诚，一早起来，就去柜子里拿手机，准备过去打电话找他。
打开手机盒子，空的。
邢昭昭皱了下眉。
难道是两个小家伙玩过忘放回盒子里了？
她又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依旧没有。
哪儿去了？
“大飞。”邢昭昭叫道。
鸿飞跑进来：“什么事？妈妈？”
“你拿妈妈手机玩了吗？”邢昭昭问道。
鸿飞摇头：“没有。”
“小羽毛呢？有没有看到小羽毛拿？”邢昭昭又问。
鸿飞还是摇头，他确实没有看到。
“那去哪儿了？”邢昭昭想不通了，开始在炕上翻找了起来，怀疑是不是不小心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鸿飞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炕洞，确定了，弟弟的屁股完了。
鸿羽在外头等哥哥出来跟他一起出去玩，等了一会儿没见哥哥，就自己跑了进来：“哥哥……”
邢昭昭听到鸿羽的声音，随口问了一句：“小羽毛，你看到妈妈手机放哪儿了吗？”
鸿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邢昭昭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鸿羽的声音，奇怪的转头看了过去。
见小家伙一脸紧张，眼珠子不停乱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微微眯了眼，翻身下了炕，向小家伙走了过去：“小、羽、毛，你看到妈妈的手机放哪儿了吗？”
鸿羽怯怯的伸手扯了身旁哥哥的衣服当依靠：“鸡，鸡不是在鸡窝里吗？”
“小羽毛……”邢昭昭缓缓沉下脸来。
鸿羽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耷拉了小脑袋：“对不起，妈妈，我把你的鸡玩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邢昭昭皱了下眉。
“黑了，怎么摁都摁不亮。”鸿羽说道。
“没电了吧。”邢昭昭想到这个，忍不住头疼，家里没法充电，看样子还得再去趟镇上。
“电。”鸿羽一脸懵懂。
“对啊，就像你的遥控小汽车要用电池才能动，妈妈的手机也要充电才会亮。”邢昭昭说道。
鸿羽一听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没死啊，那就好，吓死我了。”
邢昭昭跟他伸手：“手机呢？给我？”
鸿羽想到什么，刚刚松懈下来的小脸再次紧绷，一闪身躲到了哥哥身后，手指头点了点炕洞。
邢昭昭顺着他的手指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再看一眼，脸瞬间黑了。
她立刻去厨房拿了火钳子，在炕洞里扒拉了一下，夹出来一部彻底烧毁了的手机。
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安静极了。
连原本躺在床上，欢快的“咿咿呀呀”说着婴儿语的小红菱也似乎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安静了下来。
邢昭昭默不作声转身走了出去。
鸿羽心头一松，问哥哥：“妈妈是不是不生气了？”
鸿飞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你觉得呢？
不一会儿，邢昭昭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冷眼看着鸿羽：“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鸿羽哭丧着脸，趴在炕上，撅起了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