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外面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射在屋内。
楚修明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臂弯里沉甸甸的、温软的真实触感,以及鼻息间萦绕的、独属于林晚的淡淡馨香。
他微微侧头,借着外面的光线凝视着枕畔依旧沉睡的人儿。
林晚睡得极沉,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上,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剔透。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掩了平日那双清亮聪慧的眼眸。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脸颊上还带着一丝酣睡后的红晕,唇瓣微微嘟着,少了几分清醒时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不设防的娇憨与柔美。
楚修明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撑起半边身子,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生怕一丝声响都会打破这片刻的静谧美好。
他伸出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指,悬在空中,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极轻、极轻地拂过她光滑的额角,沿着她秀气的眉骨,缓缓描摹。
指尖传来的细腻温润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悸动。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昨夜红烛帐暖、耳鬓厮磨的旖旎画面,她眼角的泪光,细碎的呜咽,以及最后依赖地蜷缩在他怀中的模样……一股熟悉的、燥热的冲动再次从小腹窜起,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速。
楚修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欲念,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不能再闹她了。他俯下身,极其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带着无尽的怜爱与承诺。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动作轻巧如猎豹般起身,穿戴整齐。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榻上依旧安睡的容颜,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玉珠和翡翠早已候在门外,见到他出来,连忙躬身行礼,低声道:“将军。”
楚修明微微颔首,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叮嘱:“夫人还在睡,莫要吵醒她。让她自然醒。若是她醒了,问起我,便说我去巡营了,午前便回。”
他的声音因初醒和刻意压低,带着一种慵懒的沙哑,与他平日冷峻的形象截然不同,但那话语中的关切却浓得化不开。
玉珠和翡翠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笑意。
她们何曾见过将军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果然,只有夫人能让他如此。
两人连忙乖巧地应道:“是,将军,奴婢明白,定不会吵到夫人。”
楚修明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转身,迈着沉稳却比往日似乎轻快几分的步伐,朝着院外走去。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那冷硬的轮廓仿佛也被这温柔的晨光软化了几分。
待楚修明走远,翡翠才捂着嘴,极低地笑出声来,对玉珠挤眉弄眼:“玉珠姐姐,你瞧见没?将军刚才那眼神……我的天,简直能溺死人!出来还特意叮嘱我们别吵醒夫人,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玉珠也抿唇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飞起红霞,嗔道:“就你眼尖!将军疼爱夫人,是咱们的福气。快别嚼舌根了,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夫人昨夜……怕是累坏了,咱们准备好热水、清粥小菜,等夫人醒了随时能用上。”
“晓得啦!”翡翠笑嘻嘻地应着,心里也为夫人感到高兴。
……
帐内,林晚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被喉咙的干渴和周身难以忽视的酸软感唤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刚想动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嘶……”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尤其是后腰和双腿,酸胀无力得厉害。
喉咙更是干得发疼,仿佛冒火一般,她想开口唤人,却只发出几声沙哑破碎的音节。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然后又认命地去揉捏自己可怜的后腰。
心里暗自腹诽:果然……古人诚不欺我,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不对,这话好像不太对。
总之,楚修明那家伙,看着清瘦,体力也太惊人了!
简直就是一头不知疲倦的……她脸上蓦地爆红,赶紧打住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回忆。
都怪他!
昨晚后来……她求饶了多少次他都充耳不闻,简直……简直禽兽!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掀开被子一角,低头检查自己。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柔软的丝绸寝衣,肌肤清爽,并无黏腻不适之感。
除了那些遍布在雪肌上的、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的暧昧红痕,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更糟糕的感觉。
她微微一怔,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用温热的湿毛巾替她细细擦拭过全身,尤其是在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还涂抹了一种清凉细腻、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膏脂,极大地缓解了最初的火辣刺痛感。
林晚脸上更热,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甜意,低声嘟囔了一句:“还算这家伙有良心……知道善后。
就是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药膏,效果倒是奇佳,比现代的某些药还好用……”
想来是提前问过鬼医或者毒婆婆准备的,倒是心细如发,准备周全。
她又躺了一会儿,积攒了些力气,才咬着牙,撑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发软打颤的身子,艰难地坐起身,靠坐在床头。
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些许疲惫,但身体的抗议却更加明显了。
“玉珠……翡翠……” 她清了清嗓子,试着提高些声音呼唤,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但总算能听清了。
帐外守候的玉珠和翡翠听到这沙哑的呼唤,心领神会,相视一笑,连忙应了一声:“夫人,奴婢在。”
随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而又不逾越的笑容。
玉珠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林晚的脸色,见她虽然眉宇间倦意浓重,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气色尚可,眼神清亮,并无病态,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问道:“夫人,您醒了?感觉如何?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请鬼医前辈过来瞧瞧?”
她问得委婉,但眼神里的了然却让林晚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