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明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准备给他倒茶。
王朝宗又立马站起来,赶紧跑到楚修明身边还说:将军将军,这茶还是我自己来,可不敢让您给我倒茶。
无妨,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楚将军了,不过是罪臣的楚修明罢了。
那也不行,在我心里将军既然一日是将军就一直是将军,那些榜上公示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您还是放下让我自己来吧。
听他这么说楚修明停顿了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又将手里的茶壶放下:你既然坚持,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哎,哎好!王朝宗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将军这个气场是真的强啊,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他能抗住的。
这茶要真是将军给他倒了,他是真不敢喝。
他还在倒的时候,帐篷那边又走来一人,先从暗中走出来的是他手中的刀,当他的脸出现在光亮的范围时王朝宗惊讶道:赵头领,您怎么也来了。
赵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朝着楚修明的方向放下了刀跪着说到:末将赵虎,原镇国大将军麾下破阵营统领,见过楚将军。
原本还在镇定自若的人,手中的茶杯突然在手中被捏碎。
你说什么!
楚修明已经站起了身子,即便就在火堆的旁边,可是白家的和王家的都感觉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虎跪下时趴着的身影没有再抬起来过,不然他肯定能看到,此时的楚修明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黑暗中。
也不能怪楚修明如此的恼怒,他爹带领的队伍当时所有的人,全部都在断龙峡战役中牺牲了。
那时候他在那地方刨了几天几夜,手指头已经都被磨破了都还在翻找。
他记得那个天都是阴沉沉的,整个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味,到处的残肢断臂,几乎没有一具完好的尸骨。
那时候他疯狂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几个兄长,但是整个天地间都剩下了他一人。
那场战役无人生还,若是还有人活着或许算是一场幸事,也有可能此人当时做了逃兵,更有可能此人就是叛徒。
楚修明一直在渴望能够寻找到那场战役的幸存者,想问问当年的事情是否真的有隐情。
但当有人告诉他自己是幸存者,并且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又不敢进行面对了。
末将有罪,赵虎此时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末将是大将军麾下破阵营统领,那次大将军应该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将我叫入帐中,给了我一个虎头令牌,让我突围出去找您。
就在我以为我要成功的时候,被随我一起突营的人从身后刺穿了我的心脏,我以为我再也不能完成将军的命令,再也见不到您的时候,我又醒了。
我被一个糟老头子救了,他说我的心和别人长的位置不一样,别人都是左边,我的心是在右边,因此我没有死。
当我准备去找您的时候,听到了消息,您已经杀了蛇蛊国的阵前大将军武原,并且回到了京城中。
后面我没有办法,拿着老将军给的虎头令,一边往京城赶一边暗中联络曾经的暗探打探消息。但是后面我发现将军府很多的暗桩都被人拔掉了,剩下来的那些因为怕被暴露也都渐渐散开隐藏于这世间。
我到了京城本想直接联系您的,由于之前暗桩都被拔的原因,我找了机会成了如今的解差,想要寻找更多的机会去了解背后的真相,顺便找机会暗照保护您和楚家人。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楚家背后的人还未查明白,您这边就被皇上流放了。都怪我无用,当时未能好好保护镇国将军,如今这个虎头令交还于您。
待我此次将任务完成,将您与老夫人她们都送到鬼岛之后,我便以死谢罪,去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团聚。
赵虎就说完整个事情,又从怀中将那个虎头令双手捧着举过自己的头顶。
楚修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方向,仿佛时间都开始静止了。
楚修明身后的白敬之和白明轩,刚听到赵虎说他是曾经镇国大将军麾下破阵营统领时,两人手中的茶杯也差点没握住摔在地上。
不同于楚修明的愤怒,白明轩更多的是惊讶,而白敬之是心惊与后怕。
白敬之和白明轩之前在京城听到断龙峡战役的消息时,心中都是感到十分的惋惜。如今听到赵虎这么说白敬之隐隐就猜到了此人最有可能是当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
京城中很多跟随先帝打江山的武将,在先帝去世之后接二连三的都因为某些原因而离世。
白家是读书世家虽未跟随先帝打江山,但是白家在文坛方面的影响力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皇位上那位是想铲除异己,但是又不能太明显,所以白家才会被流放。
白敬之身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前面的火仿佛无法给他一丝温暖。
而白明轩身旁的王朝宗是在听到赵虎身份的时候直接就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小商人可没有这么大胆子知道这些秘密。
今晚这个夜太过寂静了。
楚修明迟迟未有动作,白明轩却先看到了白敬之的反常,他悄声的靠近白敬之问:父亲,您怎么了?
白敬之摆摆手,回答说:无事。
楚修明终于在刚才白明轩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赵统领,你先起来吧,他将赵虎手中举着的虎头令握在手中,又伸手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当初是父亲交给你的任务,如今完成的很好,至于你说的以死谢罪,我相信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不知赵统领是否愿意继续帮我。
赵虎本来已经死去的心,听到楚修明这话瞬间又感觉充满了力量。
当然...当然愿意,将军若是不嫌弃愿意让我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
赵虎之前的描述让他自己陷入了那段悲伤的回忆中,早就已经流下了泪水,现在他赶紧将眼泪用衣袖擦擦,也不怕在场的几人笑话了。
既如此,还是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