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贾政率先开口,“皇室遗留田地被侵占,三日之内,你率禁军配合户部尽数收回,违抗者以谋逆论处!牵涉叛乱的家族,一并严查余孽!”
“遵旨!”水靖沉声领命。
“林如海,”贾政转向文官之首,“你牵头清查田地名单,凡与前朝皇室勾结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臣遵旨!”林如海躬身应下。
他又看向来到宫里的贾甄两家主事人:“商业交由你们打理,是让你们相互制衡、共促发展。漕运、盐铁各司其职,不得私相争斗,更不许动用兵权干预商贸,违者重罚!”
贾琏与甄家老祖对视一眼,齐声应道:“臣(小臣)遵旨!”
四人退下后,殿内重归宁静。
“陛下,不如去倚梅园听曲解乏?”秦可卿轻声提议,指尖划过他的衣袖。
贾政颔首应允。
倚梅园内,梅香浮动,乐师们抚琴弄箫,曲调悠扬。秦可卿陪在身侧,为他剥着橘子,其他妃嫔或轻声和唱,或斟茶布果,一派闲适。
接下来的半月,贾政除了每日晨间处理些许紧要政务,其余时辰便在后宫消磨。或与秦可卿在御花园散步,或听妃嫔们弹曲,或与幼子们嬉闹,难得享受起帝王的清闲。
这日清晨,贾政翻看户部与吏部的奏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田地回收的奏报只完成了三成,理由竟是“勋贵阻挠,农户配合度不足”。
商业划分的汇报更是含糊其辞,只说“仍在协商”,未提半分实质进展。
勾结前朝的官员清查,更是只列出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核心人物竟无一人提及。
“效率如此低下!”贾政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半月的清闲让他险些忘了,新朝初立,根基未稳,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怎会轻易俯首?
他站起身,周身威压四散:“换服,朕要出宫!”
内侍不敢怠慢,片刻后便备好车辇。
贾政身着常服,只带了两名侍卫,悄然出了宫门。
神京的街道果然热闹,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商户们忙着招呼客人,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显见商贸确有复苏。
可走了一段,贾政便察觉到不对劲。
街角处,几名农户蹲在墙根叹气,脸上满是愁容。
“老乡,为何唉声叹气?”贾政走上前,语气平和。
农户们抬头,见他衣着华贵却无官威,便大着胆子回话:“陛下虽下了令让我们租种皇室田地,可那些勋贵不肯放手,还说谁敢去认领,就砸了谁家的锅!”
另一名农户补充道:“就算有胆大的去了,户部的吏员又百般刁难,要收什么‘认地费’,我们哪有闲钱?”
贾政眼神一凛,果然是勋贵与官吏勾结作祟!
他继续前行,走到漕运码头,远远便看到贾家和甄家的货船停在岸边,水手们相互怒视,剑拔弩张。
一名老船工正在抱怨:“原本漕运顺畅,如今两家争地盘,货物堆在码头半个月了,运不出去也卸不下来,耽误一天就要赔不少钱!”
旁边的商户附和道:“可不是嘛!盐铁价格也涨了,说是运输成本增加,实则是两家在抬价敛财!”
贾政脸色愈发阴沉,半月的清闲,竟让这些人敢阳奉阴违!
走到城南田郊,贾政更是气结。
大片标注为皇室遗留的田地,依旧被勋贵的佃户耕种,田埂上还站着凶神恶煞的家丁,禁止外人靠近。
一名白发老农正在田边哭泣,身旁的土地干裂,显然许久未曾耕种。
“老人家,为何哭泣?”贾政上前询问。
老农抹着泪:“那片好地本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后来被张太傅家强占了去。如今陛下说要收回重租,张家却放话说,这地他们占了几十年,死也不会交!我家没地可种,一家人都要饿肚子了!”
话音刚落,几名张家家丁便冲了过来,指着老农怒斥:“老东西,敢在这里嚼舌根!是不是活腻了?”
他们转头看向贾政,见他衣着不凡,语气稍缓却依旧嚣张:“这位爷,劝你少管闲事!张家的地,可不是谁都能议论的!”
贾政眼神冰冷:“皇室田地,何时成了张家的私产?”
家丁们脸色一变,随即狂笑:“陛下的命令?在这城南,张太傅的话就是命令!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张家的事?”
贾政压下怒火,转身前往户部驻城南的清查点。
刚到门口,神识扫过,便看到几名吏员正与一名勋贵子弟推杯换盏,桌上摆满了酒肉。
“李主事,那名单上的人,可不能真查啊!”勋贵子弟端着酒杯,语气轻佻,“那些都是京中有权有势的主,得罪了他们,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李主事哈哈一笑:“王公子放心!陛下远在深宫,哪知道底下的猫腻?那名单我早就压下来了,报上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还是李主事聪明!”勋贵子弟笑着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主事毫不客气地收下,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保管让你家的田地安稳无忧!”
贾政站在门外,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难怪清查进度如此之慢,原来是这些官吏徇私舞弊,与勋贵勾结,公然违抗皇命!
离开清查点,贾政又折返码头。
此时,贾甄两家的冲突已升级,双方家丁竟厮打起来,桌椅被掀翻,货物散落一地。
一名路过的小商贩被波及,担子被打翻,水果滚落满地,他急得直哭:“你们别打了!我的生计全靠这担子啊!”
可没人理会他的哭喊,贾琏的家丁拿着棍棒,甄家的人也不甘示弱,抄起了船桨,场面一片混乱。
“住手!”贾政厉声喝止。
家丁们愣了一下,见是贾政,纷纷吓得跪倒在地。
贾琏与甄家老祖也闻讯赶来,看到贾政怒容满面,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