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开始识字了么?”
贾政话锋一转,问道。
他记得上次已答应给贾兰留一个国子监名额,也该让李纨安心。
提到贾兰,李纨眼中顿时亮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兰哥儿很用功,每日都读书,素云还夸他聪慧,学得快。”
“那就好。”
贾政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温和一笑:
“你还小,你也不用担心,将来不管是走科举还是入仕,我都会帮他铺路。”
“真……真的吗?”
李纨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原本苍白的嘴唇此刻也染上了血色。
她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热血直冲头顶,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一股巨大的安全感裹住了她,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前去,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依靠。
可她的脚步刚动了半分,便猛地想起二人的身份——他是父亲,她是寡居的儿媳,这逾越的念头让她瞬间清醒,连忙后退半步,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李纨闻言,连忙起身行礼,眼眶微微泛红:
“多谢父亲!有您这句话,儿媳和兰哥儿就放心了。”
她知道,有了贾政的支持,贾兰的将来便有了保障,她在府中的地位也再无后顾之忧。
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怯懦的眼神,此刻竟直勾勾地望着贾政,连带着脸颊的红晕也蔓延到了耳尖。
她的双手下意识绞在一起,指尖用力到指节泛白,放在膝上的裙摆被悄悄攥起,形成一团凌乱的褶皱。
贾政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戳破,只抬手让她坐下: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府里的事你多费心,尤其是可卿生产期间,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李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指尖慢慢松开裙摆,露出上面被攥出的深深痕迹。
她定了定神,躬身应下:
“儿媳明白。父亲若是没别的事,儿媳就先回去了,还得去看看母亲的汤药是否熬好。”
贾政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的脚步比来时快了些,裙摆晃动的幅度也大了些,只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轻快。
贾政心中微暖,有李纨这般尽心打理内宅,他也能更安心地应对朝堂之事。
贾政送走李纨,独自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头。
他闭上眼,凝神沉入修炼,丹田内的真气缓缓流转,顺着经脉游走全身,可每当行至膻中穴附近,便像撞上了无形的壁垒,任凭真气如何冲击,都只能徒劳地消散,连一丝裂痕都难以留下。
“还是不行。”
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上次平定边境战乱时,他借战场杀伐之气淬炼心神,修为确实有了精进,甚至隐约触碰到了突破的契机,可这层壁垒依旧坚固如铁。
他很清楚,自己卡在这一步,若不能突破,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停留在当前境界。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舆图上,照亮了标注着“女真”“西域”“南诏”的区域。
贾政的目光落在这些地方,眉头再次皱起。
上次战争虽胜,暂时稳住了边境,可大隋的危机并未根除——女真在北静郡王府的暗中扶持下日渐壮大,西域商队与郡王府勾结走私铁器,南诏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这些隐患像毒瘤一样潜伏在四方,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大隋再次陷入战乱。
“扭转一时易,根除隐患难啊。”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舆图上的“北静郡王府”标记处重重一点。
若不能扳倒郡王府,斩断他们与女真的联系,边境就永无宁日。
可郡王府底蕴深厚,府中不仅有高手坐镇,还与朝中不少官员暗中勾结,想要动他们,难如登天。
他再次闭上眼,试图重新进入修炼状态,可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鬼仙”二字。
这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天堑,古往今来,能触及这一境界的人寥寥无几,有记录可查的、真正有望突破的,更是不超过一手之数。
自己虽有前世记忆加持,修为进展远超常人,可面对这千年难遇的瓶颈,依旧显得力不从心。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一步?”
贾政心中涌起一丝不甘。
他修行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能在乱世中护住贾家,护住身边的人。
若不能突破,将来面对更强的敌人,面对更大的危机,他又能凭什么去应对?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
贾政坐在软榻上,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突破壁垒急不得,根除隐患也非一日之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顾好眼前着。
他站起身,走到案前,重新拿起京郊田庄的舆图。
或许,从郡王府的田庄入手,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或许,等秦可卿平安生产,府中安稳下来,他能静下心来,找到突破的契机。
贾政回到内院,见秦可卿正靠在榻上翻看婴儿画册,暖黄的日光落在她微隆的腹部,将她眉眼间的温柔衬得愈发明显。
他轻步走过去坐下,指尖自然搭在她的腕间,一丝真气悄然探入——脉象沉稳有力,胎动规律平和,绝无难产之兆,想来生产时定能顺遂。
“还是老样子?”
秦可卿放下画册,笑着抬眼望他,眼底满是信赖。
她知道贾政懂些医术,每次他把脉,自己悬着的心总能放下大半。
贾政收回手,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语气笃定:
“稳得很,你只管安心养着,别瞎琢磨。”
话虽轻松,他心中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思绪——按他记忆里的“过往”,秦可卿本该命运多舛,嫁于贾蓉,被贾珍威胁。
可如今不仅平安待产,还成了自己的正妻,将要诞下嫡子,这偏差实在太大。
秦可卿见他指尖微顿,眼神似有游离,便伸手覆住他的手:
“又在想朝堂上的事?”
她知道贾政近来为郡王府的事费心,时常独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