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到“特允”二字,脸上的不情愿瞬间僵住——他没想到皇帝不仅不反对,还特意下旨准许,显然是完全信任贾政。
贾政躬身接旨,心中了然:皇帝这是借着旨意,既支持他的扬州布局,也敲打了贾赦这类心存不满的人。
夏守忠宣完旨,又笑着对贾政道:“政大人,陛下还说,您在扬州的谋划,皆是为了民生,朝廷会全力支持。往后有需,只管奏请。”
送走夏守忠,正厅内一片寂静。
贾赦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有皇帝的旨意撑腰,他再反对也无用,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贾母看着贾政,眼中满是欣慰:“看来陛下是真看重你。既如此,调兵之事就尽快办,莫要耽误了扬州的差事。”
贾政躬身应下,心中更添底气——有了皇帝的明确支持,不仅调兵之事无虞,往后扬州的布局,也能少些阻碍。
荣国府要从京郊亲兵族人中挑选护卫赴扬州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京郊的贾氏村落。
往日里安静的村子,瞬间炸开了锅,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村口老槐树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国公爷可是好些年没召咱们办事了!前几年连族里的补贴银子都断了,我家小子练武都快买不起伤药了。”一个穿着打补丁短褂的汉子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激动,“听说这次去扬州,月银比在京郊当佃农多三倍,还管吃住,要是立了功,说不定还能在府里谋个正经差事!”
旁边的妇人也凑过来,眼里闪着光:“可不是嘛!我家男人练了十几年拳脚,就是没处施展。这次去扬州护卫工坊,既能挣银子,还能跟着政大人干大事,总比在村里刨土强——就算苦点,也比饿肚子强!”
人群里,几个年轻后生正掰着手指算账:京郊土地贫瘠,种粮收成都不够交租,练武更是“烧钱”的事,刀枪剑戟得自己置办,跌打损伤的药钱更是没着落。
如今荣国府传召,不仅能让一身武艺有了用武之地,还能解决生计难题,甚至有机会攀附荣国府这棵“大树”,这样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我明天一早就去报名!”一个膀大腰圆的后生攥紧拳头,“我爹当年就是贾家的亲兵,如今我也去,定不让他丢脸!”
“算我一个!”
“我也去!”
附和声此起彼伏,连村里几个年纪稍长、仍有气力的老者,都动了心思,想着去扬州做些杂役,也能给家里添份收入。
往日里因“没银子、没出路”而沉闷的村子,此刻满是鲜活的盼头。
村民们翻出压箱底的旧武服,擦拭蒙尘的兵器,只盼着挑选的人早日到来——对他们来说,这次传召不是简单的“当护卫”,而是摆脱困境、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这份热潮,也悄悄传到了荣国府。
管家向贾政禀报时,语气里满是感慨:“京郊族人盼着您的召唤,盼了好些年了。这次挑选,怕是要挤破头了。”
贾政闻言,心中微动——他原是为扬州寻可靠人手,却没料到京郊族人的生活如此艰难。
这般看来,调他们去扬州,不仅能护产业,还能帮衬族中子弟,倒也是一举两得。
他轻声道:“挑选时务必公平,优先选武艺好、品行正的,莫要寒了族人的心。”
两日后,荣国府门前热闹非凡——管家领着从京郊挑选出的五十名亲兵族人,整齐地站在院中,个个身着洗得发白的旧武服,腰间挎着兵器,脸上满是紧张与期待。
此时贾政正在都察院当值,贾赦难得从府中出来,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扫过院中的人。
他虽对调兵之事心存芥蒂,但既已有皇帝旨意,也不愿再落人口实,便按着贾政的吩咐,让管家先把人安置妥当,登记名册、核对武艺底子,只等贾政回来做最后定夺。
直到暮色渐浓,贾政才从都察院下值赶回。
刚进院门,便见院中众人齐刷刷看来,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期盼。
他快步走进正厅,接过贾赦递来的名册,指尖快速划过上面的名字与籍贯——大多是京郊贾氏旁支的子弟,还有几个是当年贾家亲兵的后代,底子都算扎实。
“都抬抬头,让我看看。”贾政走到院中,声音沉稳。
五十人立刻挺直脊背,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张黝黑却精神的脸庞。
贾政目光扫过,注意到前排一个身材魁梧的后生,腰间别着一把旧刀,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常年练武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练的什么武艺?”贾政指着那后生问道。
后生连忙躬身回话:“回大人,小的叫贾虎,爹是从前府里的亲兵,小的练的是刀法,还会些拳脚。”
贾政点点头,又问了几人,或懂长枪,或善拳脚,都是有真本事的。
他心中满意,对众人道:“此次调你们去扬州,是护卫工坊与棉花田,既要防着有人暗中使绊,也要护着族中产业。到了扬州,须听贾琏管束,不可擅自惹事,更不可欺压百姓——若有立功者,不仅月银加倍,还能举荐入府当差,你们可记好了?”
众人齐声应道:“记好了!定不负大人所托!”
声音洪亮,震得院中的树叶微微颤动。
一旁的贾赦看着这场景,心中虽仍有不快,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跟着去扬州,确实比在京郊混日子强,也算是为贾家做了实事。
他站起身,对着贾政拱了拱手:“人都给你选好了,底子都还行,你看着安排吧。”
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贾政看着贾赦的背影,并未多言,转而对管家吩咐:
“明日给他们每人发十两安家银,再备些路上的干粮与伤药,后日一早就启程去扬州,让贾琏在那边接应。”
管家连忙应下,院中的众人更是喜上眉梢——安家银、伤药都有,还能早日启程,这趟扬州之行,果然没盼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