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踏入荣禧堂时,紫檀木自鸣钟响,还未换下朝服,有下人来报贾母召唤。
一番收拾举步迈入荣庆堂,
堂内氛围有些严肃,贾母面容端庄上座。
二老爷可算回来了!
邢夫人率先问道,翡翠护甲撞在茶盏上叮当作响,要搁以前她可不会开口,
但是今日涉及宫中,天大的事,他还得回去向老爷禀报。
方才可卿来说你匆匆进宫,可是出了大事?
贾政尚未答话,已见秦可卿扶着李纨的手起身。
她今日穿的藕荷色罗裙熨帖如新,鬓边却只簪了支素银簪子,眼有忧色。
唯有王熙凤见礼过后,又歪在美人靠上,鎏金护甲慢条斯理地剥着荔枝,眼角余光却像钩子般勾着贾政的表情。
老太太,
贾政先向主位的贾母请安,触到她发颤的手,
妹妹一家...... 出事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热炭上。
贾母手中动作一滞,她瞬间煞白的嘴唇。
敏儿她......
老人抓住贾政的袖口,
我的敏儿怎么了?
秦可卿
的一声轻呼,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鸾绦。
李纨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孕五个月的身子,:
可是...... 与甄家有关?
惊讶于李纨的聪慧,到底是祭酒的女儿,不想对于朝政还有着敏锐!
何止有关!
贾政将贾琏的密信拍在桌上,
林妹夫、妹妹,还有三岁的外甥林原,全中了奇毒!“
“太医院的张太医令说,那毒能压下脉息,却查不出毒引,如今林原只能靠千年人参吊着命......
噗 ——
王熙凤刚送入口中的荔枝核猛地喷出,砸在手中。
她望着二老爷手中的信纸,忽然想起上月“李夫人”从院内送来的信,
里面提到甄家托人送了箱南果到王府......
我的儿啊!
贾母突然放声痛哭,头面在晃动中发出细碎的响声,
敏儿自小身子弱,如何经得起这等折腾!还有我的外孙......
老太太息怒!
贾政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瞥见邢夫人悄悄往自己杯中续酒,
陛下已派三千羽林卫星夜南下,下诏寻找民间良医。
他刻意提高声音,
锦衣卫指挥使李凌也领了密旨,定能揪出下毒的贼子!
老太太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
秦可卿忽然轻咳一声:
老太太,儿媳虽不懂医理,但听老爷所言,这毒来得蹊跷。”
“如今甄家狗急跳墙,咱们府中也需多加防备才是。
王熙凤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讥讽 新妇多事,却见贾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你说得是。
方才在宫里,陛下也提到要防备下毒。
贾母用帕子按着眼角,忽然抓住秦可卿的手:
还是我这新媳妇心细!快说说,该如何防备?
儿媳想着......
秦可卿被众人目光看得有些羞怯,却仍清晰说道,
可着人去银楼打些银针,往后府中上下的膳食,都先用银针试过毒再端上来。尤其是老太太、老爷和珠儿媳妇的份例,更要仔细检查。
李纨抚着孕肚点头:
这法子好。我记得祖母当年在苏州时,也常用银针试菜。
她瞥了眼脸色铁青的王熙凤,
就怕有些人嘴上说着不怕,暗地里却......
大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王熙凤猛地站起来,鎏金护甲刮过桌面发出刺耳声响,
难道怀疑我没把老太太的安全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
贾母疲惫地摆手,银质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都听政儿的安排。政儿,你快说说,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贾政看着母亲,
陛下已昭告天下,凡能解此毒者封五品御医,赏黄金千两。
他刻意放缓语气,
林妹夫一生清正,定有贵人相助。
回到院子时,秦可卿的指尖仍在发颤。
她盯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出嫁前父亲说的 豪门深似海,如今才明白那不是虚言。
老爷,
她转身抓住贾政的衣袖,
若...... 若是那毒真的无解怎么办?
贾政看着妻子眼中的恐惧,心中一酸。
不会的。
他将秦可卿揽入怀中,闻着她发间的百合香,
我已命贾琏送去药材,连库房里的千年灵芝也送了过去。
可万一......
秦可卿的声音闷在他胸前,
万一甄家也对咱们下毒呢?方才在荣禧堂,我看见琏二媳妇的眼神好似知道些什么......
贾政也想起王熙凤听到消息时的表情,确实有些异常,没想到可卿竟然能给发觉,越发觉得秦可卿的不简单,
量她不敢。
但他还是握住秦可卿的手,
明日一早,你就去银楼挑最好的银针,府中上下的厨子、采买都要重新核查一遍。
窗外暗了下来,今日由于担忧,没有进食。
秦可卿想起贾政白日里在宫中的奔波,不由得心疼起来:
老爷累了吧?我让瑞珠炖了参汤......
贾政半搂着秦可卿,温声缓缓道,
你且记住,从今日起,府中任何人送来的吃食,都要先经银针试过。尤其......
他顿了顿,想起王熙凤方才下意识摸向发髻的动作,
尤其琏二房送来的东西,更要仔细检查。
秦可卿看着丈夫眼中的警惕,忽然觉得这深宅大院比她想象的更像个战场。
老爷,
她轻声说,
我明日就去银楼,多打些银针,各院都给发下。
贾政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虽凉,掌心却带着汗。
别怕, 他看着妻子眼中的坚定,心中稍安,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事。
秦可卿靠在贾政肩头,紧搂着贾政,到底秦可卿年轻,刚刚结婚又遇到这种事情。
这事在秦家是不会遇到的,只说那不知根源的毒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心中的恐惧还得延续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