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沉吟片刻,道:
“经费的事,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这教学之事,我不太懂。二叔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贾政见贾珍态度还算积极,心中稍安:
“珍哥儿放心,教学上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我打算先聘请几位有名的儒师,制定严格的教学计划,对族里的子弟进行考核。”
“对于优秀的子弟,要给予奖励;对于顽劣不化的,要进行惩罚,不行就逐出去。”
“好,好。”
贾珍连忙点头,
“二叔说得对,就该这样。只是那些支脉的子弟,恐怕不好处理吧?”
贾政说道,
“你是族长,在族里有威信。对那些不服管教的子弟,自然要严加约束。”
听到让自己管,贾珍有些抗拒,但是此事二叔打头,自己不处理怕是不行。
再加上如今神京城都在传自己这二叔手段高明,贾珍心理有些害怕。
贾珍拍了拍胸脯:
“二叔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谁敢不听话,我就揍谁。”
贾母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了,这族学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一定要办好,别让我失望。”
“是,母亲(老祖宗)。” 贾政和贾珍齐声应道。
随后,二人又详细商议了族学整饬的具体事宜,包括经费的筹集、教师的聘请、教学计划的制定等等。
一直到中午,才商议完毕。
贾政用过午饭,觉得腹中饱胀,便想着出去走走。
他忽然想起与贾母、贾珍商议整饬族学之事,心中一动,决定先去族学看看,顺便留意一下有没有可塑之才。
走出荣国府,贾政并未乘坐轿子,只带了一个小厮,步行前往族学。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家族的未来。
宝玉如今五岁,养在贾母身边,传出有大造化的说法。
贾政也曾想过让宝玉早早入学,严加管教,但转念一想,既然有此传闻,或许顺其自然更好。
贾母的聪慧他早已体会,在宝玉的教养上,贾母自有一番考量,他也不必过于强求。
只是,想到家族的人丁,贾政便有些忧心。
如今嫡脉人丁单薄,这对家族的壮大极为不利。
他暗自盘算,自己也得多努力,多生几个孩子,以充实嫡脉。
同时,他又想到自己的修炼,如今已至瓶颈,迟迟无法突破,不知是底蕴不足还是资质所限。
为了避免贾家走上原着的老路,他必须双管齐下,既要提升自身修为,也要在想办法培养些人才,到时或许会有用。
正思量间,贾政已来到族学门前。
只见族学的大门斑驳破旧,门楣上 “贾氏义学” 的匾额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得有些凄凉。
贾政不禁皱了皱眉,这与他记忆中祖父时期兴盛的族学简直天差地别。
他迈步走进族学,院内杂草丛生,几个顽童正在角落里追逐打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俚曲。
见到贾政进来,他们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贾政没有理会这些顽童,径直走向教室。
还没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喧闹声。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里面一片混乱。
贾代儒趴在讲桌上呼呼大睡,口水浸湿了衣襟;
学生们则三五成群,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聊天,有的甚至在偷偷喝酒吃零食。
整个教室乌烟瘴气,哪里还有半分读书的氛围。
贾政的脸色嘴角扯起,不想让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不愧是贾家族学。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教室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门口的贾政。
贾代儒被咳嗽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贾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起身行礼:
“政哥儿,你怎么来了?”
贾政神色莫名的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落在那些学生身上。
只见他们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满脸酒气,有的甚至还在偷偷将零食往嘴里塞。
他咳嗽一声,问道:
“这就是族学的日常?族叔就是这样教书的,学生就是这样读书的?”
贾代儒有些尴尬:
“学生们顽劣,难以管教!”
那些学生也纷纷坐下,不敢作声。
贾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年,记忆中族学兴盛,人才辈出。
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实在令人痛心。
他走到讲台上,得表演一番,看着下面的众人,缓缓说道:
“你们可知,这族学是何人所建?”
“是我们贾家的列祖列宗为了让族中子弟有书可读,有学可上,才耗费心血建立的。”
“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列祖列宗的一番苦心的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让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族叔,”
贾政转身看向闻声赶来的贾代儒。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拄着拐杖,喘着粗气站在那里。
“既然精力不济,以后这教学之事就不要做了。”
贾政的目光扫过贾代儒浑浊的眼睛,那里面正飞快盘算着什么,
“明日开始,休学一月,我会延请新的老师。”
贾代儒的拐杖猛地顿在青砖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政哥儿,何至于此?”
他搓着布满老茧的手,嘴角堆起褶皱的笑容,
“你看这些孩子虽顽皮,可经我点拨,上个月还出了两个能背《论语》的呢!这教学还是我管着吧,知根知底的……”
贾政心中冷笑。知根知底?
知的是你每月克扣学生束修的底,还是知你每日午后必去街口茶馆听评书的底?
“族叔说笑了,”
贾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才我在课堂上,见您精力确实弱了,再加上年事已高。这样的‘点拨’,怕是误人子弟吧?”
贾代儒的脸 “腾” 地涨红,拐杖在地上戳得更响:
“那、那是老夫昨日备课时劳累过度……”
“备课时劳累?”
贾政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正是今早阿福从族学账房搜出的记录,
“据我所知,族学每月拨下的束修银两分文未少,可先生却将学生们的墨锭换成了劣质炭条,砚台也典给了当铺。如此‘备课时劳累’,倒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