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殿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王霸天那绝望的嘶吼与外界的一切纷扰彻底隔绝。
殿内并非一片漆黑,反而弥漫着一种柔和而清冷的光辉。光芒源自于大殿顶部镶嵌的无数夜明珠,以及四周墙壁上自行流转的淡蓝色符文。空气清凉而湿润,充盈着精纯至极的水灵之气,深吸一口,便觉浑身舒泰,内力隐隐活跃。
大殿极为空旷,地面由光滑如镜的黑色玉石铺就,倒映着顶部的珠光与符文,宛如置身于静谧的水底深渊。殿内并无过多装饰,唯有最深处,矗立着一尊高达三丈的玉雕。
那玉雕是一位女子,身着古朴飘逸的长裙,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永恒的水雾之中,唯有一双眸子,是以某种特殊的蓝色晶石镶嵌,深邃、慈悯,又带着一丝俯瞰众生的威严。她双手虚托于身前,其中一手托着一枚与刘睿手中玄水珠外形相似,但体积稍大、光芒更加温润内敛的蓝色宝珠——正是玄水宫宫主信物,玄水灵珠。
而另一只手的下方,则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先天本源气息的幽暗水精!它如同有生命的黑色水流,时而凝聚如墨玉,时而散开如轻烟,周围的空间都因其存在而微微波动。正是维系洞天存在的本源之物——癸水之精!
玉雕之前,摆放着三个看似普通的蒲团。
“祖师。”水镜见到那尊玉雕,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恭敬与肃穆,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几步,在蒲团前盈盈拜倒,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刘睿也微微躬身,以示对前辈先贤的敬意。
礼毕,水镜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玄水灵珠,眼中流露出激动与渴望。她深吸一口气,迈步便欲上前取珠。
然而,就在她脚步踏出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尊沉寂的玉雕,那双蓝色晶石眸子骤然亮起!两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光柱猛地照射在水镜身上!同时,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狱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在整个大殿之中!
“呃!”水镜闷哼一声,前冲之势戛然而止,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艰难。她周身湛蓝色的玄水真气自主爆发,对抗着那股威压,但脸色却迅速变得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考验……开始了。”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盘膝坐下,全力运功,与那源自玉雕的精神威压与能量禁锢相抗衡。这是玄水宫传承的必经之路,唯有通过祖师的考验,才能得到灵珠的认可。
刘睿站在一旁,并未受到那威压的针对,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磅礴与古老。他的神识尝试着轻轻触碰那股威压,立刻感受到一种如同面对浩瀚星空般的渺小感,以及一种纯粹、冰冷、滋养万物的水之法则意蕴。
他若有所悟,这并非单纯的武力考验,更像是一种对心性、资质以及与玄水宫道统契合度的检测。
他的目光从艰难抵抗的水镜身上移开,落在了那团不断变幻的癸水之精上。怀中的玄水珠对此物的渴望达到了顶峰,甚至传递出一股近乎“饥渴”的情绪。
“癸水之精,万水之源,调和阴阳……”刘睿想起兽皮卷轴上的记载,心中微动。此物对他修炼“皇霸万相罡气”,尤其是进一步平衡罡气中的阴阳刚柔,或许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
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嗡!
玉雕的目光似乎微微偏移了一丝,一股比施加在水镜身上稍弱,但依旧强大的精神威压,瞬间笼罩了刘睿!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玄水宫功法,而是一种更本源、更直指灵魂的拷问与审视!仿佛有无数个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质问他的道,他的路,他的本心!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皇霸万相罡气自主运转起来,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包罗万象的独特气息,与那古老的威压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对抗与交融。
刘睿身形微微一晃,便稳住了。这股威压虽强,但相比于他融合百家精义时经历的思想风暴,以及系统推演时承受的信息冲击,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他的神识在威压中凝练如钢,道心澄澈如镜。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速度虽慢,却坚定无比。那精神威压如同海浪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却无法让他动摇分毫。他的皇霸万相罡气在对抗中,似乎也在吸收、理解着这股威压中蕴含的水之法则碎片,变得愈发圆融。
他的目标,并非那玄水灵珠,而是旁边的癸水之精!
水镜虽然在全力对抗考验,但余光也注意到了刘睿的举动。见他并非走向灵珠,而是走向癸水之精,且在那威压下步履沉稳,心中不由再次掀起波澜。此子之心性、实力,实在深不可测!
终于,刘睿走到了那玉雕虚托的手掌之下,站在了那团幽暗水精之前。
近距离感受,更能体会到癸水之精的神异。它仿佛是整个洞天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引动着周围浓郁的水灵之气潮汐般起伏。其中蕴含的本源力量,至阴至纯,却又孕育着无穷生机。
刘睿能感觉到,皇霸万相罡气对此物充满了渴望。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团癸水之精。
没有抗拒,没有攻击。当他的指尖接触到那幽暗水精的瞬间,癸水之精如同找到了归宿般,化作一道温顺的黑色水流,主动缠绕上他的手指,并迅速融入他的体内!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至极的先天癸水本源之力,瞬间涌入刘睿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如此古老,远远超出了他之前吸收的任何能量!
他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皇霸万相罡气,引导、炼化这股本源之力。
罡气与癸水之精交融,发生着玄妙的变化。那暗金色的罡气中,黑色丝线迅速蔓延、壮大,阴阳、刚柔、动静……种种对立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平衡!他的经脉、丹田、乃至识海,都在接受着这股本源之力的洗礼与强化!
而在他吸收癸水之精的同时,那尊玉雕施加在他身上的精神威压,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那蓝色的晶石眸子,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认可与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刘睿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气息愈发深沉如海。他感觉到,自己的皇霸万相罡气品质再次提升,总量也暴涨一截,更重要的是,内在的平衡与潜力被推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修为水到渠成般地突破,已然稳固在宗师境初期!
他看向依旧在闭目对抗考验、气息起伏不定的水镜,又看了看那枚悬浮的玄水灵珠,并未打扰。传承需要靠她自己取得。
他的目光投向大殿深处,那里似乎还有一扇小门,不知通往何处。或许,那里藏着这玄冥洞天,乃至玄水宫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