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腐毒沼泽的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一些。在东方青玄谨慎的带领下,三人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特别泥泞或气泡密集的区域,依靠夜凝霜不时凝结的冰片垫脚,以及洛倾辞对毒瘴和危险植物的敏锐感知,有惊无险地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踏上了相对坚实、植被也稍显稀疏的林地上。
脚踩在厚实落叶上的沙沙声,取代了泥沼那令人不安的咕嘟声,空气虽然依旧潮湿,但那股萦绕不散的腐败气息淡去了不少,这让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夜凝霜散去护体寒光,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明显的危险气息。
洛倾辞也放松了些紧绷的神经,取出水囊小口饮水,并递给夜凝霜和东方青玄一些提神醒脑的淡绿色药丸:“含服,可以进一步清除体内残留的瘴气余毒。”
东方青玄接过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眉心,精神为之一振。他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密林,耳听八方。这片古林太过安静,反而透着一种不寻常。
“不能大意。我们三人聚集,玉牌感应就像黑夜里的灯火,很快就会引来‘飞蛾’。”他低声说道,体内万象星璇缓缓旋转,鸿蒙紫气在经脉中无声流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就在他们前行不到一里地,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前方树木后,以及侧翼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闪出了五道身影。
这五人衣着各异,并非统一制式,显然都是散修。他们眼神中混杂着贪婪、警惕和一丝狠厉,呈半包围之势将东方青玄三人堵住。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手持一把鬼头刀,修为在战兵境小成,其余四人则是战兵境初入,手持各类兵器,玄气波动驳杂不纯。
“嘿嘿,运气不错,一出沼泽就碰到肥羊,还是三个一起。”刀疤壮汉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夜凝霜和洛倾辞绝美的容颜上扫过,闪过一丝淫邪,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他们腰间的玉牌上。“识相的,把玉牌交出来,再让这两个小娘子陪哥几个乐呵乐呵,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身后的四人发出阵阵哄笑,气机锁定三人,缓缓逼近。
夜凝霜面覆寒霜,眸中杀意凛然,玉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之上。洛倾辞眉头紧蹙,指尖悄然扣住了几枚淬毒的细针。
东方青玄却上前一步,将两女稍稍挡在身后。他神色平静,看着那刀疤壮汉,语气淡漠:“玉牌就在身上,有本事,自己来拿。”
“找死!”刀疤壮汉见对方如此镇定,心中莫名一突,但仗着己方人数优势,怒喝一声,“兄弟们,上!男的杀了,女的拿下!”
五名散修同时爆发玄气,刀光剑影,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不同方向扑杀而来!他们配合算不上精妙,但胜在悍勇,玄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试图以雷霆之势将三人击溃。
“凝霜,倾辞,策应即可,防止有人偷袭或逃跑。”东方青玄冷静地丢下一句话,身形不退反进,迎着正面冲来的刀疤壮汉和另一名持枪散修而去。
《瞬狱无间步·鬼踪》!
他的步伐瞬间变得诡秘难测,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有限的空间内留下几道淡淡的残影,轻而易举地让开了刀疤壮汉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以及侧面刺来的凌厉枪芒。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斩道剑再次出现在他手中,剑身星光流转,虽未彻底凝实,但锋锐已显。
《裂空九剑·分影刺》!
面对持枪散修因一刺落空而露出的胸前空门,东方青玄手腕一抖,斩道剑剑尖震颤,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剑芒如同暗夜中乍现的毒蛇,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对方心口!
那散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心口一凉,护体玄气如同纸糊般被洞穿,剧痛传来,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的是一个细小的血洞,生命力正飞速流逝。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接软倒在地。
一击毙命!
另一边,刀疤壮汉只觉眼前一花,同伴就已倒地,心中骇然,但他毕竟是刀头舔血之辈,反应不慢,鬼头刀回旋,带着炽热的火系玄气,拦腰横斩向东方青玄!
“给老子死!”
东方青玄眼神不变,脚下步伐再变,如同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贴着刀锋掠过。同时,斩道剑顺势一带,《裂空九剑·流风切》!
剑刃之上,薄如蝉翼的紫色气刃瞬间形成,随着他手腕的翻转,划向刀疤壮汉持刀的手臂!
“嗤!”
刀疤壮汉只觉得手臂一轻,随即传来钻心疼痛,他握刀的右手小臂竟被齐肘切断!鬼头刀连同断手一起掉落在地。
“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捂住断臂伤口踉跄后退,看向东方青玄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三名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散修,甚至还没能接近夜凝霜和洛倾辞,就看到己方一死一重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夜凝霜和洛倾辞甚至没有出手的机会。夜凝霜只是释放出一股冰冷的杀气锁定那三人,让他们如坠冰窟,不敢妄动。洛倾辞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防止还有隐藏的敌人。
东方青玄没有理会那三名被吓破胆的散修,一步踏出,已来到因失血和剧痛而面色惨白的刀疤壮汉面前,斩道剑冰冷的剑尖点在了他的咽喉上。
“饶…饶命!好汉饶命!”刀疤壮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再无之前的嚣张,“玉牌…玉牌给你!我们都给你!只求饶我一命!”
另外三人见状,也慌忙丢掉武器,掏出自己的玉牌,跪地求饶。
东方青玄没有立刻取他性命,只是用剑尖轻轻下压,刺破了一点皮肤,渗出血珠。“回答我的问题,若有半句虚言,死。”
“您问!您问!小人绝不敢隐瞒!”刀疤壮汉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浑身颤抖。
“你们为何如此肯定我们身上有玉牌?又为何敢直接对我们三人动手?”东方青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玉牌有感应,但对方似乎目标明确,而且言语间透露出对他们这个三人组合并不太忌惮。
刀疤壮汉不敢隐瞒,连忙道:“是…是因为‘悬赏’!进入山脉不久,就有南宫家、北冥家等好几大世家的人暗中散出消息,说…说您,东方青玄,身怀能让人脱胎换骨、修为大进的重宝!而且他们几家联合发出了悬赏,只要能抢到您的玉牌,或者…或者重伤、击杀您,不仅能得到您身上的宝物,出去后还能获得世家丰厚的额外奖赏!他们还说…您不过是仗着女人保护的废物,本身实力低微,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感受到东方青玄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越来越重。
夜凝霜和洛倾辞闻言,脸色也都沉了下来。这一计,不仅歹毒,更是诛心!直接将东方青玄推到了所有贪婪者的对立面,并且极力贬低他的实力,诱使那些不明真相或利欲熏心的人前来送死,既能消耗东方青玄,又能借刀杀人。
东方青玄眼神冰冷,果然如他所料,南宫朔那些人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在规则内竞争。这“剿东方盟”的悬赏,就是一把无形的刀。
“悬赏令呢?”他冷声问。
“在…在这里!”刀疤壮汉慌忙用剩下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材质明显是上好绢布的纸张。
东方青玄用剑尖挑过,展开一看。上面清晰地写着悬赏内容,与刀疤壮汉所说无异,并且点明了他东方青玄的身份特征,末尾虽然没有明确的署名,但那绢布的质地和隐约的家族徽记暗纹,已然说明了问题。
“消息传得有多广?”他收起悬赏令,继续问道。
“很…很广!我们这种底层散修队伍都知道了,恐怕…恐怕进入山脉的大部分人都……”刀疤壮汉不敢再说下去。
东方青玄沉默了。形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一些。这意味着,在抵达中央擂台之前,他们几乎要面对源源不断的袭击,来自那些被贪婪蒙蔽双眼的散修,以及隐藏在暗处的世家子弟。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人,包括那断臂的刀疤壮汉。四人感受到他的目光,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东方青玄收起斩道剑,归入体内温养。他走到那三名完好无损的散修面前,将他们丢在地上的玉牌拾起,一共三块。然后又走到那名死去的持枪散修身边,取走了他的玉牌。
最后,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刀疤壮汉。
刀疤壮汉以为必死无疑,闭目待死。
然而,东方青玄只是取走了他身上的玉牌,然后对洛倾辞道:“倾辞,给他止血。”
洛倾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东方青玄的意图。她走上前,取出一包药粉,洒在刀疤壮汉的断臂处,又用布条快速包扎。药粉效果很好,鲜血很快止住,剧痛也缓解了不少。
刀疤壮汉难以置信地看着东方青玄,又看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断臂,眼神复杂。
“我不杀你们,并非仁慈。”东方青玄目光扫过四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去告诉遇到的所有人,我东方青玄的玉牌在此,有命来拿,无命来还。至于所谓的重宝…”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来见识了。”
“滚吧。”
那三名完好的散修如蒙大赦,连忙搀扶起虚弱但保住性命的刀疤壮汉,仓皇失措地钻进密林,瞬间消失不见。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原地只留下一具尸体,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夜凝霜走到东方青玄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四块新玉牌,以及那张悬赏令,轻声道:“麻烦果然来了。”
洛倾辞也担忧地说:“这才刚开始,后面恐怕……”
东方青玄将玉牌分给两女一人一块,自己留下三块(加上原有的一块,共四块),然后将悬赏令仔细收好。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无妨。”他缓缓开口,目光投向幽深的林海,仿佛能看见无数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他们想用流言和悬赏将我逼入绝境,却不知,这正合我意。”
“压力,才是最好的磨刀石。他们送来的,不仅是麻烦,更是我们快速成长的资粮。”
“走吧,狩猎,开始了。”
他率先迈步,方向依旧不是笔直通往中央区域,而是沿着一条看似迂回,却能更多接触山脉资源与…潜在猎物的路径前行。
初战立威,斩敌一人,伤一人,收玉牌五块,更关键的是,明确了未来的道路,一条在无数明枪暗箭中,杀出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