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了!最开始我不就是好奇这孩子怎么不被天机所测,我还寻思着莫非是魔族奸细来着。”
萧雨眠闻言,怒气稍霁,“罢了,原本也没对你这家伙抱多大指望。”
张三一刚松了口气,却见萧雨眠白皙修长的玉手径直朝他伸来。
“姐姐,这是何意?”
“补偿呢?将我徒弟欺负成那般模样,你倒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萧雨眠轻挑眉梢,嘴角也微微扬起,若不见另一只手上闪着寒芒的利剑,真可谓俏皮极了。
“我不是已被您那一剑……”张三一还欲争辩,触到萧雨眠凛冽的目光,顿时噤声,老实下来。
他只得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玉瓶,那瓶身流光溢彩,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圣洁气息,隐隐有日月星辰之影流转。
“三光水?”萧雨眠一眼认出此物,语气中透出一丝讶异,“传说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疗伤圣品,此等宝物你竟也有收藏?”
张三一昂首,隐隐自豪,还来不及开口,萧雨眠却已不由分说地将玉瓶抢了过去,“倒也勉强凑合,那姐姐便收下了。”
“额……”张三一无奈扶额,自然明白自己这便宜姐姐的性子,可谓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那姐姐若再无他事,小弟我便……”
“啧,”萧雨眠眸光微转,打量着他,笑容更甚,“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按理说这等宝贝你一定会讨价还价,居然一点不心疼!”
“区区身外之物,献于姐姐又怎会心疼?”张三一谄媚般堆着笑容,但却被萧雨眠直接无视。
“全部给我拿出来!”
一声呵斥,张三一顿时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惨淡表情,只得又拿出两瓶。
望着萧雨眠审视的表情,张三一这下是真急了,连忙开口:“真没有了姐姐,弟弟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行吧,放你一马。”萧雨眠美滋滋将宝贝收入纳戒中,“行了,你玩去吧,我忙得很呢。”
见萧雨眠起势要走,张三一微微躬身,摆出一个恭敬不过的模样:“姐姐且慢,小弟有一事相求。”
“何事?姐姐我心情好,顺手帮你办了。”萧雨眠随意的摆摆手,还沉浸在收获至宝的喜悦中。
张三一的声音平静如水,如同在讲一个故事,“前些日子,天衍镜有感,映出有灾厄降世。
“就在我想进一步推衍时,却只能看到一片血色混沌。”
“血色混沌?”萧雨眠皱眉思考,“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还与魔族有关?”
一切的推衍术,其本质上都是探测天道的运行轨迹,而魔族本源非天道所生,其本质是混沌和疯狂。
“不错,小弟推测就在这潜江县内。”张三一颔首,认可了萧雨眠的说法。
“不对不对,你不说是混沌一片吗?怎么推出来的?”
听闻此言,张三一的嘴角扬起微妙弧度,“有时候混沌,不也是一种答案吗?”
张三一继续补充道:“若这大楚各县均是清晰明朗,偏偏这潜江县是一片混沌,结果不是一目了然?”
萧雨眠恍然大悟,刚准备夸奖几句,却看到对方已经藏不住的得意笑容,于是一记铁拳打下,倒是有几分李不言揍白婷婷的风采,“正经点,继续说。”
张三一捂着脑袋,又变得老老实实,“所以弟弟我扮成乞丐,终日在这大街小巷推衍。”
“你还真是……细节……”讲道理,务实负责这一块,张三一这个国师当得确实无可指摘。
萧雨眠暗自思忖,果然外界对张三一不务正业的说法都是谣传,不就是大楚国师十几年不回皇宫吗?
外界谣言太可怕了,就如有人说她萧雨眠是酒蒙子一样,误解实在是太深了!
这时,张三一严肃的神色,让萧雨眠抽回思绪,“只是在前些日子的推算中,这潜江县的每一个角落,皆是一片混沌迷雾”
萧雨眠眉头紧锁,若真如张三一所说,岂不是说明这县中魔气滔天?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说你又要搬出那套‘天命不可违’的说辞?”萧雨眠的话虽然平静,但眸眼却是沉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姐姐误会,我只想向姐姐借个人?”
“何人?”
“姐姐那个与我交手的弟子。”
“噌!”寒光乍现,萧雨眠的剑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
宫主容颜骤冷,眸中凝起寒霜,那神情冰冷彻骨,仿佛张三一不给个理由,她便会立刻出手,毫不容情。
“冷静冷静,”张三一没料到萧雨眠会如此大的反应,苦笑道:“弟弟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自从遇到那个少年后,天衍镜便再也测不出卦象。”
“你是说卦象因我家言儿改变?”萧雨眠略有所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说我弟子是那遁去的一?是这次劫难的变数?”
张三一摇头,“若是普通变数,卦象不会变,毕竟变数也在天道的轨迹内。姐姐,你那弟子,天道不可测。”
“天道不可测……”萧雨眠低吟着张三一的话,猛然瞳孔骤缩“和你当初说的那个人一样?”
张三一忽得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光亮,“不,那位不可测,是因为他是天外来客,不被天道认可。”
“而他,依旧被天道认可!”
“命运长河会因为他而起伏,这潜江县,这大楚还有得救!”
说完,张三一直直注视着对方。
萧雨眠沉默良久,终归是收回了剑。
“抵御魔族,本该是我等修士义不容辞的责任,于公于私,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但无论如何,言儿是我的弟子,你应该牢记于心。”寒芒再现,令人胆寒。
张三一郑重颔首。
……
而此时,李不言对此一无所知,正站在县令府那威严的朱漆大门之外。
身旁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不过李不言实在是无暇他顾。
望着门前矗立的狰狞石狮,心中迟疑不定,先前那个乞丐恐怖如斯,虽然不知道为何被重创,但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先不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光看此人莫名其妙对自己动手,李不言就觉得这人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此人物隐藏在这一个偏远小县,也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但一县县令也不过筑基境,对方却至少有入寂战力。”
“难道得上报宗门……”一念起无极剑宫,李不言不免进入了遐想。
“不知道师妹出关了没有?”
“师姐不会还在外做任务吧?”
他又想起了那个醉酒的仙子……虽然自己离开时给师尊留了信,但他确定自己一旦回去,就再也别想偷偷溜出来了。
以他对萧雨眠的了解,搞不齐后面他每次出门,对方都隐匿身形跟在后面……
“不过我真的好想你啊,师尊。”
李不言还在思索着,那深邃的门庭打开,仿佛一张巨口,欲要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