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领命之后,身形飘忽快速掠过军营。
悄无声息融入阴影之中,向着那片新建出来,守卫异常森严的区域:“镇龙司”大营而去。
虽是新设军中机构,但凭借唐尘的全力支持和唐狼的高效运作,短短数日间,此地已初具规模。
帐外有精锐武士巡逻,暗处隐有气息浮动,寻常将士未经许可根本不得靠近。
来到镇龙司主帐外,即便是修为已达陆地神仙境,深得陛下信任的雨化田,也依照规矩才能进入。
让守门的镇龙卫入内通报。
不过片刻,他便被引了进去。
帐内。
唐狼正伏案研究人员的更稳当安排。
虽然唐狼的武道境界在高手如云的军中并不出众,年纪也轻,但雨化田面对他时,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怠慢或不敬。
这不仅是因为从职权上来说,唐狼是陛下亲封的镇龙司指挥使,是他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
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全军皆知,唐狼与陛下关系匪浅,是陛下绝对信任的心腹中的心腹。
这份殊荣,远非寻常的官职高低所能比拟。
“雨公公。”唐狼抬起头,见到雨化田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可是陛下有旨意?”
雨化田微微躬身,语气保持着恭敬:“指挥使大人,陛下口谕:营外林中发现诡秘身影窥探,令镇龙司即刻处置,若为山民,驱离即可,若为宗门余孽,格杀勿论,若为其他势力探子,需尽力抓活口。”
唐狼闻言,精神立刻一振。
镇龙司草创不过数日,虽然凭借陛下的支持和从各军部门抽调的精锐,已经初步搭建起了框架,拥有了足够执行任务的人手,但终究还未经过实战的检验。
这第一次任务,来得正是时候。
“我明白了!”
唐狼立刻站起身,抓起放在桌案一旁的佩刀:“我亲自带队前去!”
就在唐狼要踏出营帐的瞬间,脚步却微微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雨化田,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道:“雨公公,此事关系重大,乃是镇龙司首战,不容有失,为保万全,能否劳烦您也一同前往,压阵坐镇?”
雨化田原本传达完陛下口谕后,是打算即刻返回陛下身边复命。
但此刻唐狼既然开口相邀,他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咱家遵指挥使之命。”
雨化田自然也深知唐狼的顾虑,镇龙司初建,需要一场干净漂亮的胜仗来立威,而若有自己这位陆地神仙暗中压阵,确实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份谨慎,在他看来并非怯懦,而是顾全大局的表现。
“如此甚好!有劳公公了!”唐狼拱手心中大定。
很快,一队约五十人的镇龙司精锐便在营门口悄然集结。
这些人皆身着与玄色甲胄,但与军中其他将士不同的是,这些人衣服胸口都有一条指尖大小的龙头刺绣。
唐狼带队,除了他本人之外,这里的士兵最低都有着宗师境的修为,行动间悄无声息。
军营外围那片茂密的丛林之中,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身影,几乎在雨化田目光扫过的瞬间,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背窜起,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不敢有丝毫异动!
就像低阶生物面对绝对力量压制时最本能的恐惧!
在唐狼带领下,一群镇龙司士兵潜入林中,并呈扇形向前推进时,林中某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鸟叫声!
“啾!”
这是撤退的信号!
声音未落,只见林中各处阴影里,瞬间有三四十道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然窜出,不再顾忌隐藏行迹,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山林深处亡命奔逃!
他们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显然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探子。
“被发现了!追!一个都不能放跑!”
唐狼见行踪暴露,也不再隐藏,猛地抽出佩刀,厉声下令!
“是!”
四十名镇龙司精锐身形如电,立刻分头追了上去。
这时雨化田并未飞身去追,站在原地未动,忽然他缓缓抬起看似柔弱无骨的手,五指微张。
下一刻,五根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白色丝线,竟凭空从他五指的指尖激射而出!
这些丝线像拥有生命一般,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跨越了近千米的距离。
嘶嘶嘶!
正在疯狂逃跑的身影中,落在最后面的五人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巨蟒瞬间缠绕包裹!
从雨化田手指钻出的那细密丝线从他们的头顶缠绕而下,眨眼间便从头到脚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惊骇欲绝地想要挣扎,却发现那看似纤细的丝线竟坚韧无比,越是挣扎勒得越紧,深深陷入皮肉之中,连内力都无法震断分毫!
“哼。”
雨化田闭上双眼,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喝。
霎时间,他身后好像打开了一个无形的门户,数百上千根同样细密无比的白色丝线喷涌而出,如同白色毒蛇群,呼啸着涌入密林之中,自动锁定了那些四散奔逃的身影,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缠绕而去!
整个场面变得极其诡异而恐怖。
雨化田静立原地,衣袍无风自动,身后是漫天飞舞的致命丝线,而他本人则如同掌控一切的蛛网核心。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雨化田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后那令人心悸的漫天白丝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满意的弧度。
当唐狼带着镇龙司的人马追赶到林地深处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奇景:
三十四个蒙着面的探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个人都被那种诡异而坚韧的白色丝线捆得如同粽子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声响。
唐狼立刻猜到是后方雨化田的手法。
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对陆地神仙境那可怖实力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他不由得想起昔日飞鸽营的弟兄们,为了侦查一个情报,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牺牲性命。
若当时营中能有这样一位强者坐镇,该能少死多少好兄弟啊!
同时,他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陛下安排雨化田入驻镇龙司的深远用意和良苦用心。
若无这等碾压性的武力保障,今日抓捕这些明显训练有素的探子,任务很可能便会以失败告终,至少绝不会如此轻松完美。
“全部带走!押回营内审讯!”
“是!”
镇龙司大营。
三十四名俘虏被强行扒去了夜行衣,只穿着单薄的衬裤,被冰冷的铁镣固定在审问室的木桩上,强行按着跪倒在地。
唐狼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指挥使官服,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色冷峻。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根长约三十公分,比寻常银针粗上一些,闪烁着阴冷寒光的特制长针。
针尖此刻正放在一旁的火盆上灼烧着,逐渐变得通红。
“本将,最后再问一遍。”唐狼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你们是谁的人?潜入我军营附近,意欲何为?”
跪在下方的三十四人,却出奇地保持一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任何人开口回答。
显然,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探子。
“探子,就是死士...我非常理解你们效忠主人的决心,也欣赏你们的硬气。”
唐狼站起身,拿着那根已经烧得通红的阴针,缓缓走到第一个俘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死士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怕疼,对吧?”
他俯下身,将那散发着高温的针尖,几乎要贴到那人的脸颊上:“你!回答我,是谁的人?”
没有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唐狼直接开始了倒计时:“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那名探子依旧死死咬着牙,目光透着一股决绝。
“很好。”
唐狼眼神一冷,手腕猛地一抖!
刺啦!
一声轻微灼烧声响起,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古怪气味。
那根通红的阴针,以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瞬间刺穿了那名探子的嘴角脸颊处的皮肉,并且余势不减,巧妙地穿透了部分舌根!
“呜!呃啊!”
那名探子猛地瞪大眼球瞬间布满血丝,想要发出凄厉的惨叫,却因为口腔和神经被破坏,只能发出一种极其压抑痛苦呜咽声,整个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这种剧痛,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人瞬间崩溃,却又不会立刻致命,堪称精致的酷刑。
唐狼面无表情地拔出银针,看都没看那在地上痛苦蜷缩,浑身痉挛的探子。
他缓步走到第二个人面前,声音依旧平淡:“你说。”
第二个人看着同伴那生不如死的惨状,眼中抖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选择沉默。
刺啦!
又是一声轻响,伴随着第二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
唐狼就这样一个一个地问下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不给任何思考的机会。
不说,便是穿透脸颊舌根的极致痛苦。
整整三十四人,轮了一圈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唐狼将沾染着鲜血的银针在一块白布上擦了擦,重新放回火盆上加热。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那三十四个因极致痛苦而不断颤抖的俘虏面前缓慢地踱着步。
虽然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但唐狼脸上却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其实...”
唐狼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戏谑:“你们是谁的人,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猜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元始山里那些丧家之犬般的宗门余孽?”唐狼摇了摇头。
“不像,他们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份训练有素的素养。”
“你们是军人!而且是军中的精锐!”
唐狼目光快速扫过这群俘虏:“既然是军人,那么无非来自三个地方,北庭!朝廷!或者嶂南镇南王的麾下。”
“不过,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也完全不重要,反正要不了多久,我们陛下便将亲率百万大军,踏出元始山,届时,不管你们来自哪方势力,都将被我军践踏!”
唐狼抬手命令道:“来人!褪去他们身上所有的衣物!一件不留!”
“是!”
旁边的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将这些俘虏身上仅存的衬裤也全部扒掉。
唐狼的目光仔细审视着这三十四具身体。
骨架普遍偏小,皮肤相对细腻,面相也大多带着南方人特有的清秀。
虽然经过训练肌肉结实,但整体的体格特征,与以魁梧粗犷着称的北庭士兵相差甚远。
“果然!”
唐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虽然对方至死不开口,无法从口音上判断,但这些身体特征,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他直起身,对身旁的一名下属吩咐道:“立刻去禀告陛下,就说潜入营地的三十四名敌方探子已全部擒获,经初步研判,这些人有极大可能来自嶂南!”
“是!”
一名镇龙司士兵躬身领命,迅速转身离开地牢,前往中军王帐。
...
王帐之内。
唐尘当听到镇龙司卫兵的禀报,说那些探子来自嶂南时,原本漠不关心的神色,瞬间发生变化。
嘴角露极大兴趣的笑。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这个好堂哥,看来是真的很“关心”我这个落难弟弟啊!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来探望了?”
唐尘大笑着,对着侍立一旁的雨化田招了招手:“雨公公,拿笔墨纸砚来!要最好的明黄纸张!”
“是,陛下。”
雨化田立刻端来了皇帝专用的御笔,朱墨纸张。
唐尘提笔,略作思索,随即下笔。
他写下的并非普通的书信,而是一道措辞极其“亲切”的“圣旨”。
上面先是回忆了一番同族血脉“兄弟情深”,接着又“关切”地询问了堂哥的近况,最后则强硬渴望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即将出山“探望”兄长的“喜悦”之情。
末尾的落款则是:太初九极帝!
“好了。”
唐尘吹干墨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将这道特殊的“圣旨”递给雨化田,道:“去,把这封信....不,是这道圣旨,交给那些来自嶂南的客人们好好欣赏一下。”
“另外告诉唐狼,挑几个骨头最硬的,看起来最忠心的,杀了立威,剩下的,打断双臂,挖了一只眼,放他们回去,务必让他们把朕的这份“亲情信”,原封不动地带回嶂南,亲自交到我那好堂哥的手上!”
“老奴遵旨!”
雨化田双手恭敬地接过,强忍着笑意,领命而去。
“哈哈哈!好玩!真是有趣极了!”
王帐之内,回荡着唐尘大笑声。
他这位堂哥,胆子确实不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主动派人来撩拨虎须。
忽然,唐尘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笑容瞬间收敛,眼神闪烁冰冷,从元始山这里向北而看。
那是嶂南方向。
唐尘自语,像是跨越千山万水,在与那位堂兄对话:“唐木白...我的好堂哥,咱们兄弟很快就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