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精神科,下午4:30
医生将脑部ct片贴在灯箱上,指着一处阴影:郁先生的幻觉和妄想症状符合家族遗传的精神分裂症,而肾脏衰竭已经进入终末期。
李媛馨盯着那片阴影,恍惚间想起高中时的郁蓝峰,那个在阳光下安静看书的少年,原来从那时起,就已经被无形的疾病蚕食。
他母亲去世后,病情加速恶化。医生翻着病历。
他坚信于家伪造医疗记录害死他母亲,但实际上……那些所谓的证据,全是他自己病发时写的混乱笔记。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衣妮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我查到了!于丽根本不是什么医疗世家,她就是个心理系毕业生,专门研究精神控制!
她递过一叠资料,最上面是于丽的笔记本照片,上面冷酷地写着实验目标:
让实验对象在自我怀疑中崩溃,最佳催化剂是:剥夺他最后的光。
李媛馨的指尖发抖。
那些出现在郁蓝峰面前的,她和程屿的亲密照片。
那些被他听到的,关于她新恋情的对话。
甚至医院里给他的绝症诊断,全是于丽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她,李媛馨,成了刺向郁蓝峰最锋利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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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黄昏的光线渐渐暗淡。
郁蓝峰蜷缩在病床上,手腕上绑着防止拔掉透析管的约束带。
他瘦得颧骨凸出,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某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人正在和他说话。
李媛馨轻轻坐在床边。
媛馨?郁蓝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你来了啊。
他慢慢转过头,混沌的眼神在看到她时短暂清明了一瞬,随即又陷入混乱:不,你不是她……我把她弄丢了,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天……
李媛馨的眼泪砸在床单上。
郁蓝峰突然挣扎着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围巾,她当年遗落在他书店的那条。
帮我给她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把围巾塞给李媛馨,仿佛在交付什么珍宝,就说……就说郁蓝峰这次真的要走啦,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透析机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李媛馨被挤到墙角。
她看着郁蓝峰在病床上抽搐,嘴角渗出血沫,却还死死攥着那条围巾,眼睛固执地望向她的方向。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礼堂里晃动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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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天台,夜幕已经降临。
程屿找到李媛馨时,她正趴在栏杆上剧烈发抖,手里攥着那条蓝色围巾。
他没有安慰,只是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点燃一支烟。
他最后……清醒过吗?李媛馨的声音破碎在风里。
程屿吐出一口烟:医学上叫回光返照他顿了顿,他让护士转告你,那首《瓦尔登湖》……他其实从来没读完。
李媛馨的哭声终于撕裂了夜空。
那是他们初遇时,他手里拿的书。
……
五年后,金曲奖颁奖典礼。
已经成为顶级词作人的李媛馨一袭红裙,站在钢琴前自弹自唱她从未发表的作品《遗忘的蓝》。
镜头扫过台下,程屿坐在嘉宾席,指间转着一枚银色打火机,那是郁蓝峰留下的唯一遗物。
当唱到最后一句你曾是我拼命想留住的幻觉,也是我终将痊愈的伤……的时候,李媛馨抬头望向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那里空无一人,再也不会有郁蓝峰的影子了。
但她知道,某个再也无法长大的少年,终于在她心里,安静地合上了那本永远读不完的书。
[青春悲伤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