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愣了愣,刚要开口,却被她眼底的坚持止住。少女没有解释理由,也没有探寻他要去黑水镇的深层缘由,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定下了同行的决定。那份不问缘由的信任,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安。
陆尘望着洛清寒,平日里这丫头每次都修炼到深夜才回,且回来时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从她周身弥漫开来,那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如深海暗流般厚重。他甚至能从中隐约察觉到一股及其危险的气息,这丫头的实力,恐怕比青云院天榜上弟子还要深不可测。
这般实力,别说黑水镇的李家余孽,就算遇上苍澜州的成名修士,怕是也能全身而退。陆尘心中忽然安定下来,先前的顾虑烟消云散。有她同行,与其说是她需要庇护,不如说是自己多了层最坚实的屏障。
“…… 好。” 他接过储物袋,指尖摩挲着袋口的抽绳,“明日一早动身。”
天未亮透时,听雪阁的梅林已浸在朦胧的晨光里。陆尘与洛清寒并肩立于最高的那株梅树梢头,衣袂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吧。” 洛清寒率先纵身跃起,素白身影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清冽的弧线。她未用任何花哨的术法,只凭纯粹的灵力御空,衣袂如流水般拂过空气,足尖点过的梅枝上,只留下极淡的灵力波动,像露水划过荷叶,转瞬即逝。
白日里,两人只是一味赶路。
洛清寒在前,身形如流云般舒展,灵力流转间不见半分滞涩,衣袂扫过的风里,总带着缕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陆尘紧随其后,丹田元丹稳稳悬于气海,灵力顺着经脉奔涌如溪,脚下金色火纹时明时暗。
一路向西,日光渐烈,下方的景致从模糊的色块缩成细线,又被风扯成碎片。除了偶尔掠过的灵鸟惊起几声啼鸣,天地间便只剩两人御空时带起的轻响,单调却安稳。
夜幕降临时,他们才会寻处僻静山坳落脚。洛清寒以灵力布个简单的警戒阵,便盘膝打坐,周身萦绕的淡青色灵气如薄纱般流转;陆尘则趁此恢复白日里消耗的灵力,同时揣摩《焚天炎典》第三式的关窍。
如此往复,五日光阴转瞬即过。
直到第五日黄昏,黑水镇的轮廓终于在天边浮现,灰扑扑的一片,像被风沙蒙住的旧画。
陆尘望着那片灰蒙,眉头微蹙:“终于到了。”
洛清寒的目光掠过镇子上空,那些缭绕的灰雾中,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暗红气流在盘旋,像无数细小的血蛇。“比预想的更糟。” 她轻声道,“那红光不对劲,灵力波动很紊乱。”
陆尘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混杂着尘土的味道,闻着让人很不舒服。“收敛气息,从西侧绕进去。”
两人身形一折,如同两道轻烟,贴着地面掠行,避开了镇口那棵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老槐树。越靠近镇子,那股血腥气就越浓,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灵力带着一种狂暴而滞涩的质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