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和酒精残留的迟钝交织在一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被扣住后颈动弹不得,只能像个被提住后颈皮的可怜小动物,僵硬地、被动地承受着他极具压迫感的审视。
视线里只剩下他放大的、冷峻而深邃的眉眼,和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预想中的怒火或者冰冷的斥责并没有降临,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他扣在栩箬后颈的手,指尖的温度似乎悄然褪去了那份冰冷的力度,指腹的薄茧贴着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的摩挲感。
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一路窜上来,激起一阵莫名的、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瑭山幽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栩箬脸上逡巡,最终定格在我因惊吓和酒意而泛着水光的眼睛上。
那里面翻涌的复杂暗色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专注。
他微微偏了偏头,靠得更近了些,近得我能清晰地数清他低垂的眼睫,近得他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我被涂得妖艳的唇瓣。
“嗯?”一个极其短促的鼻音,带着催促的意味,低沉地敲进耳膜。
这声“嗯?”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栩箬紧绷的神经末梢。
原本被巨大恐慌和酒精麻痹的神经似乎在这奇异的氛围里断掉了某根弦。
脑子里那些“完了要被收拾了”的警报声骤然停歇,变成了一片暖洋洋、晕乎乎的空白。
后颈上那只手带来的不再是冰冷的禁锢感,反而像是一个稳固的支点,支撑着栩箬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缓慢摩挲的指腹,传递过来的温度似乎也变得熨帖起来,驱散了最后一点惊惧的寒意。
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又强烈的念头:哥哥……好凶……可是……好舒服……
被酒意彻底泡软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软绵绵地顺着那只扣在后颈的手掌传来的力道,向前倾倒。
额头抵上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所在——是他劲装下线条流畅的胸膛。
鼻尖瞬间萦绕上独属于他的、清爽又带着点阳光晒过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酒香,意外地令人安心。
“唔……”
一声模糊的咕哝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后的软糯。
脸颊无意识地在那片温热的衣料上蹭了蹭,像寻求温暖的小兽找到了熟悉的巢穴。
被涂抹得艳丽无比的唇瓣微微开合,吐出几个含混不清、黏糊成一团的音节:
“哥哥……好凶……”
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控诉意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崽发出的呜咽。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组织着被酒精麻痹的语言,又像是沉浸在那份后颈传来的、令人贪恋的温暖触感里,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梦呓般的满足。
“……但……好甜……还要……”
话音落下的瞬间,栩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一直稳稳扣在他后颈、带着掌控力道的手掌,几不可察地僵住了。
连带着他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那一刹那绷紧,如同被无形的弓弦骤然拉满。
栩箬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提了起来,晕晕乎乎的听到瑭山似乎说了些什么。
咚~
栩箬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体随着重力还弹了几下。
他感觉自己现在在棉花里面遨游似的,本来就晕晕乎乎的,现在更晕了。
忽然间微风吹过,他感觉到身上有一丝凉意,下意识想寻找热源。
羊入虎口,水到渠成。
“箬箬会离开吗?”
“箬箬喜欢你的慕白哥哥吗?”
“箬箬你觉得宁荣荣怎么样?”
“箬箬……”
瑭山追问了一整个晚上,回答他的都只是呜咽……
他只能继续努力拷问。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硬生生穿透薄薄的眼睑,在栩箬混沌的视野里烧开一片模糊而灼烫的赤金。
栩箬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那光便如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眼底。
“嘶~”
喉咙里干涩得像是被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微弱的吞咽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牵扯着整个头颅深处嗡嗡作响。
更糟糕的是身体,四肢百骸仿佛被拆解后又被笨拙地重新拼凑起来,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
肌肉沉重得如同灌满了冰冷的水银,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伴随着酸胀的抗议,尤其是腰腹之间,那种被无形重物反复碾压过的钝痛尤为清晰,每一次呼吸都牵连着深处隐秘的酸软。
栩箬茫然地瞪着天花板上熟悉又陌生的纹路,大脑如同被彻底洗劫一空,只剩下白茫茫的噪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虚空感。
“吱呀。”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小心翼翼地划破了房间里黏稠的寂静。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口涌进来的光线,轮廓清晰起来。
是瑭山。
他端着一只白瓷碗,步履轻缓地走近,脚步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响。
碗里升腾起袅袅的白色雾气,带着一股温润清甜的谷物香气,悄然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房间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箬箬,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像初春解冻的溪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度,每一次都令栩箬不由自主的沉迷。
他在床沿坐下,动作自然得如同做过千百遍。床铺微微下陷,一股熟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那粥的暖香,无声地将栩箬包裹。
“哥哥,为什么今天是粥哇,我的早餐不是一直都是肉嘛,我想吃肉。(???︿???)”
栩箬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意外的柔软,语气还有些撒娇意味的说道。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手臂却软得不听使唤,酸软感瞬间从肩膀蔓延到指尖,闷哼一声又倒回枕间,脸颊蹭在微凉的枕面上,一片滚烫。
栩箬倒下的表情有些茫然:[什么情况这太tm的丢人了吧?我就说这具身体不行,不过就是昨天晚上喝了点8+1就起不来了?!]
“别急。今天先吃点清淡的,等后面我亲自给你煮肉,好不好?”
瑭山低语,语气里含着安抚,左手稳稳地托住栩箬的后颈,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将他稍稍扶起一些,在背后塞入一~蓬松柔软的靠枕。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带着常年修炼留下的薄茧,擦过栩箬颈侧敏感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酥麻。
闻言,栩箬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将碗端近,右手执着素白的瓷勺,舀起小半勺莹白温润的粥。
微微低下头,靠近勺边,嘴唇轻轻嘟起,小心地吹散热气。
那专注的神情,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阳光恰好落在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
看得在一旁栩箬心里面美滋滋的(?°3°?)。
“先吃点东西。”
他抬眼,目光温润地看进栩箬眼里,那深邃的眼底漾着清浅的笑意,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你昨天消耗太大。”
闻言栩箬下意识的在心里吐槽:「哥哥也太把我当瓷娃娃了吧?不过就是喝点……」
但还是乖乖享受着瑭山的照顾。
等等,消耗太大?!
这四个字像一把无形的钥匙,毫无预兆地插入栩箬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