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隔着防护栏,程淼语气不明:“纪总好大的权利,这种地方都能来。”
纪谨年并没有陷入她这低级的语言陷阱。
“我是来协助审讯的。”
他将一些资料,从防护栏下面的缝隙中,一张一张推进去。
“2014年,你转入S大,跟辛桐一个寝室,嫉妒她的美貌,所以找了你的几个狐朋狗友,让他们去追求辛桐。”
“你跟他们说,谁追到辛桐,你就给谁一百万。”
“他们几个人还互相打赌,谁最先追到辛桐,其余的人就要请追到辛桐的人吃一个月的饭。”
这些,都是他查程淼的时候才知道的。
之前查辛桐,没有查到这些,是因为,辛桐从始至终就没搭理过这些人。
“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朋友,却被辛桐避如蛇蝎,完全入不了她的眼,你和你的那几个狐朋狗友都很生气,于是你借口说要请全寝室的人吃饭,实际上是想趁机灌醉辛桐,让那几个人侵犯她泄愤。”
“但辛桐忙着去打工,婉拒了参与这次聚会。”
“后来你们多次通过钱财物,想要引她堕落,她都没接招,除了学习、打工,就是吃饭睡觉。”
“后来你发现了她的艺术天赋,就抢夺了她的作品,并让反污蔑她剽窃你的作品……”
程淼听着纪谨年这不疾不徐的声音,有些暴躁的抓着那些纸扔在地上:“纪总过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吗?”
“我只是嫉妒一个人,抢了她的作品而已,你们可判不了我死罪。”
她到这个时候,还是觉得法律拿她没办法。
纪谨年依旧声音平稳,不疾不徐:“这些的确不足以判你死罪。”
“可从你嫉妒辛桐的时候开始,其实真正的程淼就已经死了。现在还在喘气的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嫉妒裹挟了的傀儡。”
“你在国外的时候,多么自由,多么潇洒肆意?”
“因为你死了,所以你无法创作出任何好的艺术作品,甚至普通的绘画作品你都创造不出来。”
“可辛桐不一样,她即使被你抢走了作品,但她还在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努力,依旧能画出很好的作品。”
“她那些被你毁掉的油画,有的很好看,有的很有创造力,有的很有想象力,有的很有意境,那是你永远都画不出来的。”
程淼好像一点都没有被纪谨年的话影响,她讥讽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艺术作品,都是包装出来供人取乐的。”
“只要这个人出名,放个屁都是香的。”
“一个人如果不出名,她画得再多,再好,也只能落灰,无声消亡。”
纪谨年反问她:“按照你的这个说法,那你为什么还要抢别人的作品,标上你的名字呢?”
程淼被哽住了。
她暴躁的拍着桌子:“纪总到底要说什么?”
“你不是号称寡言少语么,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她忽而嫣然一笑,舔了舔唇:“原来纪总喜欢刺激的?”
“早知道我就不在你面前装什么乖乖女了……”
纪谨年半点都不受她的话的影响,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我的目的,我进来的时候就说了,我是来协助调查的。”
“蛤……一个抢作品的小案子,竟然劳动纪总亲自出面,纪总对辛桐,还真是爱得深沉,看来你们在很早以前,就搞到一起了吧!”
纪谨年发现,程淼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蠢货,暴躁只是她的保护色,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且,很擅长制造这种语言陷阱。
她知道监控室有人在看着,所以守口如瓶的同时,还想往他和辛桐身上泼脏水。
其实纪谨年可以要求他们的谈话,全程没有人看的。
但他自问坦荡,为了程序正确,尽量不落人口舌,所以就没有那么做。
他并不解释,而是淡淡的道:“你抢夺了辛桐的作品成名后,次年开了一场小型画展,由于画展上的作品全是抢的别人的,所以得到了很多质疑声。”
如辛桐之前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去看画展的人,也并不是每一个都不懂艺术。
如程淼这样,吃着艺术的饭,又还贬低艺术存在的价值。
“于是你就起了让谁成为你永远的枪手这个念头,但真正热爱艺术,且有才华的人,他们宁愿此后封笔,都不愿意给你当枪手。”
“而那些愿意给你当枪手的,才华有限,创作出来的东西,并不惊艳,无法支撑你那个天才画家的人设。”
“在这个过程中,你认识了一位真正的,在绘画圈认可度很高,被大家称之为天才画家的人,也就是周鹤一。”
“周鹤一有野心,他想摆脱他母亲的控制,但他自己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父亲家暴他母亲,他母亲在差点被打死的时候,绝地反击,反杀了他父亲。”
“原本,按照法律,她母亲是要坐牢的,但当时的案子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大家都觉得为了自卫而杀人的,不应该被判刑,要不然以后大家遇到坏人,都不敢还手了。”
“法律,应该惩戒坏人和约束坏人,而不是要求好人,约束好人。于是他母亲无罪释放,并独自抚养他。”
“可他并不感恩,他觉得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家暴父亲和杀人犯母亲,他总能收到很多同情的目光,他讨厌那种同情的目光,他想要让大家害怕他,敬畏他。”
“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毫不费力就能摆脱他母亲的办法,也看到了能够实现他野心的登云梯。”
“所以你们睡过几次后,他就跟他女朋友提出了分手,跟你在一起,他答应给你当枪手,但同时他也想要属于他自己的荣耀和名声。”
“他的确很有才华,一个人竟然能画出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画法截然不同的作品。”
“你以为他是你完全可以掌控的,但你们结婚后,周鹤一的劣质基因完全暴露,他酗酒、打人,在得知你外面有很多男伴后,还打残了你其中一个男伴。”
听着纪谨年说到周鹤一,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程淼,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总算有了情绪变化。
“当然,你并不是周鹤一母亲那种,是忍无可忍才反击的人,他打你也就跟他拼命,他也不敢真的对你下死手。”
“但你在他把你的男伴打残,还对你做了一些事情过后,你喊了保镖把他的腿也打残了,从此以后他就被你圈养在家里,不给你画画,你就让人折磨他。”
“但后面……是什么让你放弃了一个这么好用的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