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亭子,还是那两人,冬梅今天依旧没能好全乎,只得夏荷继续近身伺候。
孔宏业暗中观察颜岁安已经很久了,由于下雨他们的计划耽搁了,但不妨碍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不,今儿个就让他逮着机会了,要不是这位颜家大小姐喜欢一个人行动,他要下手还真是不容易。
他从暗中走了出来,正要朝着颜岁安所在的地方而去。
颜岁安原本半合着的眸子睁开,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撒入水中,然后起身朝着亭外施施然走去,夏荷紧跟其后。
昨天才吃撑的鱼儿们,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吃了起来。
应该已经消化掉一部分了吧?
应该吧!
肯定是的!
狂吃狂吃狂吃!!
夏荷只觉得今天小姐走的路有些偏,而且越走越偏。
孔宏业也看见了颜岁安所走的路线,心中在暗自窃喜,真是老天都在帮他,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容易成事。
待到一处竹林时,夏荷见颜岁安脚步还未停,上前一步提醒到,“小姐,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深林,不安全的。”
颜岁安脚步未停,淡淡道,“嗯,深林才好行事。”
这个世界挺正常的,这个身份目前她用得也还挺顺心的,眼下的日子也还不错,她还不想那么快去下一个世界,总得遮掩一下。
装一装!
夏荷有种很不安的直觉,但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又往前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颜岁安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站立着。
直到她等待的人出现,才缓缓转过身,看着眼里带着淫邪光芒的孔宏业,不禁想到‘好言难劝该死鬼’这句话。
夏荷看见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人,一把将颜岁安护在了身后,“小姐快走,这人定是冲着你来的,奴婢拖住她。”
颜岁安看向夏荷的后脑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夏荷见此更加着急了,伸手推了推,“小姐快走。”
她打听过,这位伯府的二公子虽然风流,时常留恋于花街柳巷,但年少时在其祖父的教导下却也是学过武的,她们两个弱女子定然不是对手,所以她来将人拖住,小姐逃走,这是最好的方法。
孔宏业笑着开口,“这位小娘子别着急啊,我们好歹也是熟人了,虽然你之前对我多有不敬,但本少爷并不打算追究,待以后我成为了你的姑爷,将你纳为小妾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看你今天做何选择了。”
说完他又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且对于他的出现也未有丝毫意外的颜岁安,轻笑道,“想来颜姑娘是已经猜到了我要做什么了,所以直接带着我来到这,不过也对,颜姑娘想必也是打听过我为人的,本公子想要得到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碍于名声,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来到这偏僻的荒山野岭也情有可原,本公子还没有尝试过在野外呢!”
这样一来,就连他准备的那些手段都用不上了,就是可惜了,听吴三说那香是可以让大家闺秀变身勾栏妓女做派的。
想说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不过颜小姐放心,待法会结束,我回家定马不停蹄差人去颜家提亲,咱们尽快完婚。”
夏荷见孔宏业这副嘴脸,心下就是一沉,若是对方还像前几次遇到那样,装装样子,今天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这人今天偏偏暴露了本性,那就说明,事情可能有点棘手。
正在她思索破局方法之际,颜岁安绕过挡在前头的夏荷,轻轻迈步朝孔宏业走去。
“小姐!”
夏荷连忙拽着她的手,颜岁安淡淡的将手抽回,也没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去。
孔宏业虽也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却没有深思,看着朝他越走越近的人,渴望的舔了舔嘴唇,有些难耐的上前一步。
未拿玉扇的那只手就要摸上颜岁安的面庞。
“小姐!”夏荷惊呼,正要冲过来。
而孔宏业只听——
“噗呲”
一声。
是什么划过皮肉的声音。
他缓缓的低头,只见刚刚还在自己手上摇曳的玉扇这会正插在他的胸口,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的位置。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上一次见到颜岁安时的场景,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
她说:在你没有充分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招惹,有些事情不适合用你那点浅薄的认知来衡量。
当时只觉愤怒,未曾细想这其中深意,现在他明白了。
可是......
为时已晚。
几滴血飞溅在颜岁安一边的脸上,这会恰巧微风拂过,斑驳的竹影在她脸上若隐若现,她的眼神一如初次见时那般古井无波。
随着夏荷的到来,孔宏业也缓缓倒地,她呆愣愣的站着,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眼睛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人。
颜岁安后退一步,缓缓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血渍,又擦了擦手,最后将帕子朝孔宏业扔去。
帕子随风展开翩然落下,正巧盖住了他那双大睁着的眼睛。
颜岁安眼皮下垂,让人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不过几息的时间,她开口,语气漠然,“收拾了。”
夏荷这才如梦初醒,哆嗦着唇问道,“小......小......小姐,怎......怎么收拾?”
颜岁安抬步离开,声音幽幽传入夏荷耳朵里,“烧了、埋了、剁碎了扔山里喂狼都行。”
夏荷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湿的,冬梅见状连忙烧了热水给她洗漱,夜里就发了高烧,着人请了寺里的医僧来看过后,开了些药。
颜岁安坐在夏荷与冬梅的屋子里,看着床上发着高烧的人,又看了看忙进忙出的冬梅。
待给夏荷又换了一块帕子后,冬梅走到颜岁安身前,“小姐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就好了,这万一要是小姐也染上了风寒,那咱们院里就是三个病号了,说出去都不好听的。”
“到时候夫人觉得奴婢们伺候不好小姐,回去就将奴婢和夏荷换了,然后奴婢和夏荷就要去净房刷恭桶了,那恭桶又脏又臭的。”
“呜呜呜,我们好惨——”
“好惨,呜呜呜——”
就算是生病了,也改不了冬梅这爱说话的毛病。
“无事。”
颜岁安回房了,她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房间时不时进出的冬梅,不知不觉间,天边的晨光照在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