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因何为天才?因为她拥有一棵完整的,与命途毫无关系的科技树。此刻,她以全新的体系在同一瞬重构寰宇,使得铁墓的【毁灭】方程无法成立,将灾难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如此一来,便可极大程度减轻星和昔涟的负担,同时避免这次【记忆】终末的可能。
但是,这是只有神才可做到的事,并非人力可为。墨翟为此只得重启之前放弃的进程,已然拥抱“人性”的她无法再与此进程适配,借助星核,所谓的“升格”最多只可维系三个系统时。
噤声的博识尊给了她这个机会。祂想知道,“人”可以为银河“死而后生”的答案做到何种程度。
此时,最感到懵圈儿的是吕枯耳戈斯。“【智识】星神三个系统时体验卡”,#75墨子彦,你到底造出了个什么?
“机会来了,全体,准备入轨!”黑塔模糊的声音在星的耳边响起。
“连接【谒见系统】到权杖,启动硬件路线超频!”
“最后一步,交给我……”黑塔的声音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无法说话,也可能是因为震惊,最终,黑塔的话语以打字的方式出现在了星的眼前。
“小家伙,计划成功了。我是黑塔,已经和博识尊接轨,必须改写,第四时刻的锚点。但现在,不可思议,博识尊看向了【你】。”
“我会尽力转译祂的计算,仅此一刻,小家伙,你的选择关乎银河的存亡。”
【无名的人,无命的人。你来了:你必已到来。你我必已无数次相遇,在宇宙的起点与终点。如先至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时刻必已来临。】
星: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总不能,模拟宇宙模拟的都是真的吧……我嘞个……细思极恐啊。
【我问:若如此,你为何开拓?”】
星:“我不知道,但不会停止旅行。”星的内心:我一开始只是想搞清楚体内星核的秘密啊!
【我得:起点仍未知。然终末诞生,终点必已存在。可能性有四,三者已知:毁灭、虚无、同谐。无论其四,开拓必已行向终末,或成为终末。自由或将跨过终末,犹未可知。”】
【我问:若如此,你为何开拓?】
星:“无论如何,需要有人继续前进。”尽管觉得博识尊现在很莫名奇妙,所以她回答了在匹诺康尼得到的答案:“开拓,就是沿着前人未尽的道路,走出更遥远的距离。”
【我得:终点仍未知。】
星的内心:起点也不知道,终点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个啥?
博识尊:你别急,我正要说。
【诚如我之所见:开拓乃无限无序的混沌。在其道路上,星神必已陨落,命途必已崩毁。一切不复存在,存在亦不复存在】
【无名的人,无命的人。我问:若如此,【你】为何开拓?】
很快,在星的意识之中,闪着红光的巨大机械头出现在她的面前。星对此也算熟悉,毕竟在模拟宇宙里见过很多次了。
星想过回答,也想过不回答。但莫名其妙的,她都没有回答或不回答的记忆。冥冥中,好似有另一个“人”在替她回答。
【阿基维利!】
一阵乱码之后……【!】
“做得好!你的选择成为了新的变量。”黑塔的话再次如打字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星的内心:所以……我选择了啥,就做的好?
“博识尊的演算没有停止,决战还没结束,快回现实去!”
再次睁开双眼,她已经站在了命途狭间。面前的昔涟明明很近,声音却如此遥远。不得不说,命途狭间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外界的一切都在毁灭,这里却似乎不受影响一样。
外界,铁墓正在全力解析墨翟构造的“新宇宙”,想要将一切都消解。一位天才与一位绝灭大君,一台超级计算机和一台权杖,开启了数算的终极较量。
而命途狭间之所以再次出现,是因为【记忆】的浮黎再次向翁法罗斯投下了视线。
昔涟要做的简单又困难,她要将受难者纯洁的记忆铭记于心,创作出永恒的一页,这就是翁法罗斯将要提交给银河的答案。她相信,其中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最后表达了对星的信任后,昔涟的身影消失了。这只是一段,静止于此处的记忆。在命途狭间将要变为灰色的一瞬,它的时间再次停滞了。
“星,你还好吗?”墨子彦抱着帕姆,再次出现在了星的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在匹诺康尼那一场梦的结尾,祂也曾这样出现。只是那个时候并非真正的祂。
那时,祂向自己讲述了四个命途:【虚无】、【记忆】、【欢愉】、【开拓】。星不知道的是,这正是祂当年升格之时位于最中心的四个命途,也是【自由】所认为的:何为“人”。
“放心,这一瞬在我的手上可以很长,你可以调整一下心情,或者问几个问题再出发。我们总是有时间,对吗?”墨子彦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星想到了博识尊的话:“自由或将跨过终末。是什么意思?”
“上来就问这么尖锐吗?”墨子彦笑着回答,“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自由有可能在到达终点后继续前进,走向本不存在的明天。”
“祂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祂也不知道。祂问你的所有问题,都是那无可不知的存在算不出的。”看到星仍然一脸困惑,祂继续解释道,“我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急于知道真相。但是宇宙太大,人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
“星,人们往往会忽略一点,或者说连自己最熟悉的事物都搞不明白。”
“你知道吗?其实‘人’本身便可视作一个小世界、一个小宇宙。而一个世界有时也可以视作一个独立的宇宙。而巨大的宇宙,自然也可只视为一个世界,甚至一个人。”
“我们明天将要经历的,可能我们今天刚刚经历过。同样我们现在经历的,也有可能在过去早就经历过了。而宇宙的真相,可能就在这之中,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每个人身上。”
“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所谓芥子须弥,便是如此。”
“我知道,你依然无法理解。那不妨用心体验你正经历的这个世界——翁法罗斯。说不定,在故事的最后,你能抓住那一点灵光。”墨子彦说完,便不再回答。
祂最后揉了揉怀里的帕姆,随后离开了这里。星神离开的那一瞬,停滞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
“星乘客,我这次是怕你迷路,特地过来看看帕,只是碰巧碰到了子彦乘客。”帕姆正了正衣冠,“很久以前,祂也和你一样,站在道路的起点犹豫不决。所以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句话——”
“什么都不用管,奔跑吧。哪怕全银河都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被黑暗绊倒……你也要继续奔跑下去,把自己想象成列车,向前奔驰。”
“因为,这就是【开拓】的意义。”
“不会让你失望的,列车长。毕竟我要成为最棒的无名客。”星坚定地说。
“那就准备好,列车长要给你出发的口令了。”说完,【开拓】的罗盘再次被帕姆交到了星的手上。
星紧紧握住罗盘,转身做好起步的姿势。
“注意,注意!银河里的各位乘客,请在月台上站稳!星穹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途经站点:【智识】、【毁灭】、【记忆】、【自由】——终点站:【开拓】!”
“五、四、三、二、一……向着明天,出发吧!”